73.第七十三章

聂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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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章, 需购买的VIP章节达到VIP总数的80%方可正常阅读  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是, 不是她, 定然不是她……

    可此时此刻, 北堂清绾却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绾儿这一年来可好?”

    在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如今又在这样的情景下再相见,君夕颜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而不是质问和责备。

    北堂清绾撇开眼,整个人也在瞬间变得冷漠了起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你在之地, 便是我该来之处”,君夕颜清冷的声音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北堂清绾置于腿间的手蓦地一下攥紧,转过头,眼神漠然地看着穿着一身丫鬟衣裳的君夕颜, 波澜不惊地开口,“那是北堂清绾,而非定北小王妃”。

    北堂清绾所在之地, 是你君夕颜该来之处, 可定北小王妃所在之处,却不是你君夕颜该来之地。

    虽然早已料到北堂清绾可能会有如此反应, 可当君夕颜在烛光之下从那双向来温柔的眸子里看到那从不曾有过的冷漠与无情时,还是禁不住蹙了下眉头。

    “在夕颜心中,你只是绾儿”

    北堂清绾盯着面前这双清冷却澄澈的眼眸, “本宫从前是这封国的七公主, 以后会是这定北王府的王妃, 但从来不会是你心中的那个绾儿”。

    “不管是这封国的七公主,还是日后的定北王妃,皆是夕颜决意要厮守一生之人”,君夕颜说的淡然却坚决。

    北堂清绾却突然冷笑了起来,“那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本宫乃一国的公主,身份尊贵,这要嫁之人必也是人中龙凤,你觉得你是吗?”。

    红烛掩映下,北堂清绾唇角的笑显得分外妖媚。

    “在本宫眼里,你不过是紫竹峰上那白乙老儿派来伺候本宫的人而已,本宫高兴了,便赏你一个笑脸,若是不高兴了,随手打发了便是”

    君夕颜看着那绝美脸上的嘲讽之意,在这大红嫁衣的映衬下愈显刺眼,却仍是一个字都不信。

    “紫竹峰上,你为我抚琴,我为你舞剑,你我琴箫合奏,月下对酌,携手看日升月落,相偎赏雨滴雪融,这一切岂能有假”

    “不信?”,北堂清绾微微偏头看着君夕颜笑的魅惑,“那本宫今夜便让你瞧瞧”。

    酒过三巡,已有六七分醉意的季舒桁被杨立扶着到了洞房门口。

    “行了,你下去吧”

    季舒桁把杨立打发走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而后低头理了一下身上的喜袍,深呼吸一口气后,抬手敲了一下房门方才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季舒桁的目光径直往床榻边看去,却意外的没有看到本应在那儿的佳人。以为是自己酒醉眼花的缘故,季舒桁还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舒珩回来了”

    季舒桁闻声转过头,却见北堂清绾正一人坐在桌旁饮酒,随即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北堂清绾眉眼微抬,“来,我们一起饮了这合卺酒”。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北堂清绾的眉梢眼角皆带着一抹季舒桁不曾见过的妩媚之色,看的他心中一荡,“好”。

    红烛熄,月高升,春宵一夜值千金。

    红烛凝,日光照,落红一点胜千言。

    天边已渐次泛出鱼肚白,同福客栈二楼靠窗的一间客房中,卫炔正闭目和衣躺在床榻之上,突闻隔壁传来一声轻响,一个鲤鱼打挺后,闪身便出了房间。

    在房门就要关上之际,卫炔伸手抵住了房门,“师”,话刚出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回来了”。

    君夕颜眸眼微抬,暼了卫炔一眼,转身便进了屋。

    看着君夕颜的背影,卫炔愣了片刻后也跟着进了屋,把房门关上之后,一转身就见君夕颜正坐在桌前饮茶。

    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眉梢之间皆沾着晶莹的湿意,清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风尘与疲倦之意,不过最让卫炔在意的是君夕颜神色间流露出的丝丝落寞和颓靡之色,那是他从未在眼前人脸上看见过的。

    卫炔眉心微敛,轻轻走过去,像是怕惊扰到君夕颜似的,只是稍一走近,“师妹你…饮酒了?”。

    要知道,君夕颜向来不喜饮酒,觉得酒乃惑人心智之物。

    君夕颜闻言抬眸看着卫炔,“昨日乃她大婚之喜,岂有不饮喜酒之礼”。

    卫炔竟是在眼前人眼里看到了丝丝笑意,如同君夕颜身上的丫鬟装一样,与她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师妹你大病初愈,还是少饮些为好”,犹豫了许久,卫炔还是开口了,“我相信公主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毕竟圣意难违,师妹你…别太难过了”。

    君夕颜只低了眉眼,饮下杯中那早已凉透的茶水。

    她何曾不明白绾儿的身不由己,绾儿的无可奈何,绾儿的挣扎与痛苦……

    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明明那么想要带她离开,却忍着没有开口,也没有动手那么去做。所以明明知道她都是在撒谎,却要装作相信了那些话,而后伤心到转身离去。

    到最后,君夕颜已弄不清楚,她究竟是在为北堂清绾今夜就将成为他人之妻而伤心,还是在为北堂清绾忍着心痛对她说出那些伤人之语而心疼,抑或是在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堂清绾痛苦挣扎而绝望到心碎。

    但君夕颜知道,她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因为那是在逼北堂清绾,而北堂清绾自己早已把自己逼到了绝望的边缘,她又如何能忍心再去逼她。

    君夕颜只怪自己,不能够让绾儿名正言顺的与她一起,只怪自己,不能够让绾儿心无挂碍的与她一起……

    当君夕颜再次抬眸看向卫炔之时,眸眼中又恢复了一片清冷之色。

    “替我买身男装回来”

    将买回来的月牙白男装给了君夕颜之后,卫炔就等在了房门外。

    直到此时,他才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其实早在踏进这帝都皇城之前,君夕颜就已然预料到会有如今这个局面,因而早就想好了这日后要走的路,那便是男儿装,应科举,入朝堂。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起,卫炔随即转过了身,一抬头,心中只道

    “面容似玉眉如画,身姿卓然翩翩郎”

    北堂清绾终于开口了,依旧如平常般温和淡然的语气,只是季舒珩今日听来,却总觉着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个……殿下整日忙于为皇上分忧,也需得适当休息一下,不然这身体可就承受不住了”

    季舒珩原本是想着说些话来缓解一下此刻有些‘诡异’的气氛,不料他这些话一出口,眼前人周遭的气压似乎在一瞬间又低沉了许多。

    “原来你们都是这般缓解疲累、舒缓心情的”

    “……”

    季舒珩还来不及作何反应,北堂清绾便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而后,只听‘嘭’地一声,季舒珩转过头,就看到房门被关上了。

    凝翠楼中,二楼正对着一楼大厅舞台的雅间内,北堂玄灏坐于正中的主位之上,君夕颜和杨泽坐于他右侧,而卫炔则坐在他的左侧。

    四人身边各有两位貌美姑娘伺候,一左一右,一人负责斟酒喂酒,另一人则负责夹菜喂菜。

    一楼的舞台上正有一红衣女子在翩翩起舞,其身姿婀娜曼妙,一旁的白衣女子正为其抚琴,其琴声宛转悠扬,引人入迷。

    不过,这君夕颜、杨泽和卫炔三人都无暇欣赏,因为这身旁两个女子已是让他们招架不及。

    “来,杨公子,饮了蝶儿为您斟的这杯酒”

    “额,好,我自己”

    这杨泽话还没说完,酒杯已经抵住了他的嘴,然后就感觉有液体流入口中,只得赶忙张嘴喝了下去。

    “卫公子,这可是我们楼里最出名的碧螺虾仁,您快尝尝”

    有了杨泽的前车之鉴,卫炔赶紧拿起箸将绿衣女子手中的虾仁夹了过来。

    “我自己来便好”

    只是这刚放进嘴里,左胸口便突然有一只白皙玉手轻抚了上来,吓得卫炔差点噎到。

    “卫公子,你既吃了春桃夹给您的虾仁,也需得饮下夏菊给您斟的这杯酒,不然夏菊可不依”

    “……”

    相比杨泽和卫炔的热闹,君夕颜这边便冷清的多,一左一右坐着的粉衣和青衣女子只将酒斟好,将菜夹到了碗中,并未敢动手亲自喂,许是被君夕颜那冷若冰寒的模样给吓住了。

    北堂玄灏看着漠然端坐的君夕颜,饮下了杯中之酒,而后突然轻笑着开口道

    “这名满天下的凝翠楼,便是这般照顾客人的吗?”

    北堂玄灏虽是笑着说的,却是让在场的姑娘听了心生惶恐之意,尤其是在君夕颜身旁伺候的那两个女子。

    “来,君公子,尝尝秋桐给您倒的这杯梨花酿”

    君夕颜微抬眼睑,瞧了一眼这身穿一袭粉衣的秋桐,轻启薄唇,道

    “有劳了”

    而后,君夕颜便当着几人的面,张口喝下了这秋桐亲手喂的酒。

    眼见此景,这北堂玄灏倒无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笑的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君夕颜,可这卫炔和杨泽却是一副快要被惊掉下巴的模样,尤其是那杨泽,他还以为,以君夕颜的性子估计会直接将人甩开呢。

    如此一来,这秋桐和冬梅便越发殷勤的伺候起君夕颜来,这一口一个‘君公子’,那声音别提有多娇滴妩媚,而君夕颜也是来者不拒。

    倒是卫炔先看不过去了,“君兄,你尚有伤在身,还是少饮些酒为好”。

    君夕颜抬了眼,略带了三分醉意看着杨泽道

    “这点酒算什么,今日承蒙灏兄相邀,能来此喝个痛快,正好解了这段时日的胸中闷气”

    “……”

    这越到了后边,场面便越发的失控起来,那秋桐和冬梅不仅开始挽着君夕颜的胳膊,不时还抬手偷摸一下君夕颜的脸蛋。

    也不知君夕颜是否是酒饮得有些多了,竟是一点反应都无,任由她们胡来。

    直到两人的手分别从君夕颜的左右胳膊往上爬,一前一后各自往胸口和后背袭去之时,杨泽终于忍不住出口阻止道

    “你们别乱动!子谦后背有伤!”

    翌日

    君夕颜起来上早朝之时,只觉头疼的厉害,她心知,定是因为昨夜酒饮得太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饮那么多酒。

    就那么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去上了早朝,原本想着下了早朝后便向徐道广告个假回府休息一日,不料临近散朝之时,北堂明礼突然命人颁了一道旨,赐封她为太傅,从即日起为小皇子与小公主们授课。

    这下,君夕颜原本还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便清明了起来,这几日前方才命人将她杖责了五十大板,如今又赐封她为太傅,所谓君心难测,便是如此吗?

    君夕颜也不笨,知道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差事,对于那些个皇子公主的作为她早有耳闻,他们先前已赶走不下五个北堂明礼赐封的太傅。

    君夕颜心知,若是这太傅她当得下去的话,便是恩裳,若是当不下去的话,便会又是一个足以降罪于她的失职行为。

    来不及细想,君夕颜便骑马回到了府中,草草用过早膳之后,又再书房待了一会儿,方才进宫去给皇子公主们授课。

    这到得那皇家学堂一看,果然如预想中的一般无二,乱糟糟的。

    几个约莫八九岁的皇子公主正在学堂外的院子里追逐嬉戏,听得太监禀报‘君太傅到’也是一点反应都无。

    君夕颜也不在意,径直从一旁走过,进了学堂内,却见里面靠后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皇子,年纪比外面的那些看来稍长一些,见她走进来便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嘴里叫了一声“君太傅”。

    君夕颜只点了一下头,而后便在太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阖上了双眸。

    想必经昨夜之事,那北堂玄灏的疑心可消去了一些,不过,以他的心思深沉,也未必如此。

    正思虑间,耳边突觉一阵破风之声,在其扑面而来之时,上身不慌不忙地往后一移,紧接着便听见砸中木质窗棂和落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