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诱拐

丁丁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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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母子两个还在打嘴仗,凤娇靠墙坐着发呆,怎么会是为了我?

    徐掌柜进来的时候, 瞧见她奇怪问道:“怎么坐地上去了?”

    凤娇深吸一口气起身笑道:“您老人家来得也太慢了,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靠着墙睡?在家靠娘出门靠墙?”徐掌柜笑眯眯坐下。

    饭菜下肚吃得半饱,凤娇招呼伙计将上次剩的酒拿来,徐掌柜一瞧直了眼睛:“醉仙楼的佳酿?今日竟有这等口福。”

    凤娇为他斟了酒,灌几盏迷魂汤下去,看徐掌柜熏熏然,笑着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笑道:“水晶做的单照镜,送给您。”

    徐掌柜接过去瞧着慢慢沉了脸色:“大掌柜的意思, 是嫌我老了。”

    “才不是。”凤娇揪揪他袖子, “您店里新来的那个小伙计, 那个叫水旺的,说您有一摞写错的账页。”

    徐掌柜一脸紧张瞧着她, 凤娇笑道:“上些年纪眼睛都要花的,我祖父在时总说, 花不花四十八, 说管账的人呢最怕眼花,漏一行窜一行的, 查对起来费时费力, 四十七寿辰的时候, 就把单照镜备好了,每日都用。说来也奇怪,祖父直到去世,眼睛也没花。我想着,这单照镜不光能让人看得清,还能避免坏了眼睛。”

    “果真?”徐掌柜将单照镜举在眼前瞧着凤娇,“太清楚了,丫头,你是双眼皮啊,一直以为是单眼皮。”

    凤娇探过身子夺了过来:“您既不要,我就回去给我祖母,有了这个,我祖母又能绣花了。这可是波斯国来的,做工精良,富阳城找不到第二个。”

    嗖得一下,徐掌柜又夺了回去:“不要白不要。”

    一边说一边飞快装入锦盒放进袖筒还拍了一拍,凤娇瞧着直笑,又陪他喝两盏酒说道:“水旺性子木讷不够机灵,有几名老主顾跟我抱怨,说这孩子无礼,气得他们都不想去铺子里了。”

    “我知道。”徐掌柜叹口气,“老妻的亲戚,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怕他不学好,让我给他个差事做,也有口饭吃。我没别的能耐,就让他到铺子里来了。想教教他,谁想烂泥扶不上墙,没少顶撞我。”

    “我求了玉郎,说是田庄顾掌柜那儿有差事做。”凤娇试探道。

    “那敢情好。”徐掌柜如释重负,“顾掌柜我知道,他那儿好多干活的都蹲过大狱,照样被他管得服服帖帖,他既答应了,就让水旺去。”

    跟老头儿说通了,凤娇也如释重负。举起酒坛子道:“既然您喜欢,这剩下的酒送给您喝,只可小酌不可贪杯。可能做到?”

    “能做到能做到。”徐掌柜头点得鸡啄米一般,一把将酒坛抢过去,晃了晃说道,“只剩下不到半坛子了,今日不能再喝了。”

    凤娇笑着起身:“那就赶紧抱了酒坛子回去。”

    出来目送徐掌柜上了轿子,抬眸瞧见万花楼灯火通明,一层一层瞧上去,最上面那层,最里面一个房间,也亮着灯。

    他还在吗?还没有回家?

    正看着的时候,那房里的灯光突然熄了,心尖没由来一颤,黑灯瞎火的,他要做什么?那殷黎是不是也在?顺着往隔壁看去,但见窗户透出一片轻绿。

    唤一声秋草道,回去吧,不坐轿子,就走回去。

    刚过街角,身后有人喊声凤娇。

    转身看去,他从灯影里走了过来:“一起回去吧。”

    凤娇嗯一声:”少爷今日晚了些。”

    “知道你在街对面,等了你一会儿。”他说得随意。

    凤娇又嗯一声,心里张着的那根弦绷得一声松了下来。沉吟片刻问道:“我有个绰号,少爷可知道吗?”

    侧过脸看他摇头,轻笑道:“城西小辣椒,少爷可听说过?”

    “头一次听到,倒是贴切。”他的话音里带着些打趣。

    他说得轻松,没有丝毫的犹豫,凤娇咬一下唇猛然顿住脚步,高升见状也停住,不防她身子一扭,脸冲着脸逼问过来:“你打赵衡,是为了我吗?”

    她的口气凶巴巴的,高升忙后退一步:“你,听说了什么?”

    “刚刚赵衡和赵夫人就在隔壁,他跟他娘哭诉,我都听得清楚。”凤娇看着他,灯影昏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高升慢慢说道:“是,他对你出言不逊,我就打了他。”

    “刚刚为什么不认?”她穷追不舍,“你一直,也没有认。”

    “都以为是因为殷黎,那就说是因为殷黎,我不想多事。”高升语气很平淡,又解释了一句,“我的娘子,我总要护着的。”

    凤娇抿了唇没再说话,径直向前迈动脚步,越走越快,高升追了上来:“天黑,路又不平,你倒是慢些。”

    于是慢了下来,却是越走越慢,往前迈每一步都在迟疑。很少见她有心事的样子,高升有些好笑,问道:“家中有什么麻烦?”

    看她摇头,又道:“没有说动徐掌柜?”

    “那个老头儿并不难哄。”凤娇咬了咬唇,“只是,把剩下的醉仙酿都给他了。”

    “我本想着再带你去……”高升遗憾着,“给了就给了,只是你好象有心事。”

    凤娇恍然一惊,两手拍着脸回过神:“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只是,只是在想贺桥,五年前贺桥垮塌的时候,我爹和哥哥都曾跳下江水救人,哥哥还冻得病了一场,祖母烧了一大锅热茶,打发我和凤喜到江边给大家倒茶。“

    “岳母拿出几大包厚衣裳,给落水湿透的人换,还拿了许多床棉被。”高升说着抿一下唇。

    “你当时也在?肯定跳下水救人去了。”凤娇瞧着他。

    “是,我水性好,回去也没生病。”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你有没有喝过我们家的茶?换过我们家的衣裳?”凤娇笑问。

    “不记得了。”高升顿了一下,飞快说道。

    凤娇哦了一声:“贺桥垮塌后每次路过总想,为什么还没修好?过江绕远,挺不方便的。再后来贺桥又起,横跨在江面上,比之前那座更美,成为富阳一景,人称贺桥流虹。”

    “赵县令说的?”高升摇摇头,“看来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他家夫人便没完没了。”

    “常常路过贺桥,却没想过为什么叫贺桥,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多亏了赵大人,我才知道少爷的能耐比我想得要大得多。“凤娇笑笑,“我还在想,少爷是怎么成为知州大人的座上宾的?难不成,知州大人家里也有一个待嫁的女儿?”

    凤娇只是想到昨日高夫人曾属意袁县令之女,是以随口一说,高升却有些紧张,忙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你想那儿去了,贺桥垮塌加上有人死伤,我十分气恼,当时刚任大掌柜不久,一心等着州府处置袁县令,谁知等来等去,他头上的乌纱帽戴得稳稳得,并且又腆着脸跟我要银子,说是要再建一座寺院,这样的人怎么能留?我去州府找先生打听,说知州大人正直,不会纵容包庇属下,就让先生引荐到了大人府上,我听说大人喜欢草书,初次见面的时候,送了《平安三帖》,见面后相谈甚欢,去了几次就有了些交情。”

    凤娇不懂就问:“那平安三帖是字帖吗?是不是很贵重?“

    “若是原本,价值连城。一来我没有,就算有,大人是廉官,不会收还会讨厌我。我就厚着脸皮拿了我临摹的过去,说是向大人讨教。大人说我写得比他的好。”高升语气平淡,听不出高兴与不高兴。

    凤娇扭头看着他,他的眼眸清亮,灿若星辰,神情笃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抬起头仰望着富阳城城墙的轮廓:“从那时起,少爷便认为富阳城是自己的?”

    紧紧咬着唇,想着他雨夜归来,青白着脸晕厥过去,想着他后腰吓人的青紫,想着他一本正经说:“真的不是王天赐,他没有那个胆量。”

    心口抽疼着,大喊一声回去。

    回到家中吩咐秋草备马车,咬着牙说道:“我要到田庄去。”

    去问问他,为何不告诉我那个人是王天赐?还要问问,这些日子他怎么不守在万花楼?他为什么到田庄耕田做农夫?

    上次前来正是天寒地冻,一路好奇得掀着车帘东看西看,这一次车外鲜花漫山遍野,路边小河流水淙淙,却一次也没有探头,只是端正坐在车中,过会儿问秋草一句:“还没到吗?”

    总算到了,径直进了顾大嫂家,也无心寒暄客套,咬唇瞧着顾大嫂:“我要见高升。”

    顾大嫂前面带路她在后面跟着往田里去,顾大嫂边走边说:“上次来好好的,这次是怎么了?是不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少爷来这儿快一个月了,没见说过几句话,我在家里收拾了屋子,也不来住,就跟那些汉子挤大土炕,掌柜的说了,感觉少爷把自己给流放了,流放到自家田庄里来吃苦受罪。”

    凤娇忙小声解释:“没有,没有闹别扭,都好好的,我也忙,这不,逮空看他来了。”

    到了地头一个人迎面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唤一声妹,凤娇抬眼瞧过去,正是王天赐,咬了牙一耳光掴了过去,王天赐捂着脸,将另一边脸伸了过来,凤娇也不客气,咬牙又是一下:“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王天赐刚要说话,又是一下,接连挨了许多下,被打得头晕脑胀,眼前漫天都是星星,跳着脚求饶:“妹,疼死了,打得差不多也就行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又怎样?险些害死他,你知不知道?”凤娇扬手又劈了过来。

    一只手伸过来钳住她手腕,沉声说道:“再打就成猪头了。”

    扭脸一瞧,高升站在身后,定定望着她,目光沉静。

    他瘦了许多,竹竿一样矗立在地头。

    凤娇低下头去,王天赐又叫一声妹,凤娇抬脚就踢。

    “我刚升他做了工长。”高升低低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给他留些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