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传讯

似路非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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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姐!”萧豫霸道地打断她, “我不喜欢你总是为我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喜欢谁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想要听我再对你起誓一次吗?”

    “不用。”温玖摇摇头,她才没有那么无聊,一遍又一遍听这种虚假的誓言,“我知道你将来会怎么做,所以不用了。”

    “你知道?”萧豫站起来, 走到她身后, 犹豫了片刻,从后面把她抱住,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你真的知道?”

    温玖身体一僵,但却一动不动地说:“千真万确的知道。”

    萧豫笑着, 越过她看着嫁衣上绣的龙凤呈祥, 他用手指划过那些细密的金线, 说:“我不喜欢龙凤, 我喜欢鸳鸯。”

    “只有龙凤才配得上帝王。”温玖说。

    “可只有鸳鸯才像你和我。”萧豫说。

    温玖顿了一下,便说:“鸳鸯只是凡鸟, 长也不过数年而已, 龙凤却是神物,才能天长地久。”

    萧豫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禁惊喜地说:“皇姐说得对!就龙凤吧, 天长地久!”

    温玖再也没说话, 她上辈子绣的鸳鸯,确实如同她和萧豫,数年感情便到头,只剩下纠缠怨恨。

    这辈子她要龙凤一样天长地久,绝不重蹈前世覆辙。

    楚王府

    表面上看如今的楚王府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依旧冷冷清清,但萧墨踏进来便能感觉到冷清中透出的压迫般的宁静。

    这是靖安王温远住进来之后产生的,他带来很多暗卫,最近似乎又在增多,不知道意欲何为。

    萧墨走进书房,和往常一样处理一下公文,再看看书。

    片刻后齐夫人端着参汤敲门进来,萧墨笑问:“姑母最近操劳了不少,看着好像瘦了。”

    “是吗?”齐夫人放下参汤,说道:“府中有靖安王的人来来往往,我最近也不免过的提心吊胆。”

    “姑母不用在意他们。”萧墨道。

    “说不在意,可是到底在这个家里,他们夜里行动,我每天也不踏实。”齐夫人揉了揉额头,“我昨天夜里好像听到他们抓了什么人来审问,是不是最后审死了?”

    萧墨知道自己姑母平时绝不多管闲事,若非真的被惊扰了,也不会说出来。

    “靖安王最近在调查前朝逆贼的事情,听说昨天抓了一个和逆贼有关的人。”萧墨说。

    “前朝逆贼?”齐夫人心里一震,却没表现出来,“ 靖安王怎么会管起前朝逆贼的事情了?”

    “我听阿玖说过,她母亲是被前朝逆贼害死的,靖安王来了徽京大概得到什么消息吧。”萧墨也没太在意,“还有逆贼手里的藏宝图,靖安王也很有兴趣吧。”

    齐夫人勉强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年纪真的大了,昨天夜里听那声音一夜未睡,今天说了几句话就疲惫不堪。”

    “姑母回去休息吧。”萧墨站起来,扶着她的手走到门口,“婚礼的琐事,可以交给下人去打点。”

    “公主的婚事,怎么能随意交给下人呢?我一定要亲自打点,姑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和公主成亲,你一定要好好待她。”齐夫人慈爱地说。

    萧墨不禁奇怪了,为何连姑母说话都这么奇怪?

    “姑母这么喜欢阿玖,我怎么敢不好好待她呢?”萧墨无可奈克地笑了。

    齐夫人这才回去了,在自己房中坐立难安。

    靖安王在调查前朝逆贼,而那天他说的话,似乎已经怀疑温玖的身世了。

    如果继续调查下去,发现温玖的真正身份,怎么还可能对她有半点儿怜惜?

    齐夫人心惊胆战,半夜里怎么都睡不着,还是决心爬起来,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她到窗边,借着月光匆匆写了一张纸条,放在细细的竹管中,用蜡封好,然后在窗边敲了三下。

    过了会儿,窗外有人也长长短短敲了四下,齐夫人将竹管递出去,说:“送去给大将军过目。”

    窗外的人应了一声,很快就没有声息了。

    齐夫人紧紧捏着绣帕,在窗边坐着,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冒险,但没有其他办法,这个时候不铤而走险的话,位于深宫里的公主随时都有危险。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同样的深夜

    在徽京城郊外一片杂草茂盛的山坡上,几个人无声无息潜伏在草丛中,视线齐齐对着山坡下一座破庙。

    破庙里没有一丁点儿光亮,但是这些人都看到了,一刻钟之前有一群人进入破庙中,现在都没有出现。

    “曹公公,那破庙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伙人不会人间蒸发了吧。”一名暗卫小声说。

    这些人正是曹安贵带领的一群暗卫,奉太子之命追捕以赵清为首的前朝逆贼。

    先前抓住了一名赵清的下属,严刑之下,让他吐露了一点点信息,曹安贵便顺藤摸瓜,带着人摸到这里。

    在追捕前朝余孽这件事情上,因为抓住了一名逆贼的缘故,萧豫无异于是领先其余所有人的。

    “破庙里说不定有暗道。”曹安贵刻意压低了尖细的嗓音,“等天亮再去查看,现在就老老实实潜伏在这里,看他们多久会出来,不急。”

    曹安贵倒是相当沉得住气,他们蹲守那伙贼人几天几夜里,那伙贼人完全没有发现。

    下属们也不敢多说,屏气静声等待着。

    忽然,草丛那边有异动,一名下属耳力最好,马上说:“公公,有人过来了,看身法不像一般人,是否拦截。”

    “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一点儿也不符合赵清的作风,此人多半不是赵清的下属,必定是来传信的,活捉他!”

    曹安贵一声令下,草丛里立刻跳出三名黑衣高手,出现的仓促,那人避无可避,被三个人如同饿鹰捕食一样,迅速扑倒在地,捂住了嘴巴。

    那人猝不及防,没有想到会在秘密据点外面遇到这么多高手,意识到无法反抗便立刻去销毁信息。

    “小心了,别让他有任何动作。”曹安贵也是审人的高手了,一看他的动静便知道要干什么,慢条斯理地下令。

    他的下属早在他话还没说完之前,就把那人的手脚绑起来,嘴巴里塞了一团破布,让他不能做任何小动作。

    “这个时候来传讯,传的是什么呢?”曹安贵走过去,在那人面前蹲下来,“我大周如今国富民强,岂容尔等逆贼作乱?”

    那人瞪着曹安贵,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曹安贵无视他的怒火,亲自动手在那人身上搜寻。

    那人也藏得很深,亏得曹安贵这样的老手,才在他长靴垫子里,发现一根细细的竹管。

    “藏得挺深。”曹安贵用两根手指夹着竹管,动作小心把蜡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很小的纸。

    野外没有光,但幸好今夜月光明亮,那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足够看得清楚了。

    只是曹安贵一看,却很快皱起了眉头。

    纸上这样写:温远有所察觉,恐公主身份泄露,速救。

    逆贼口中的公主,自然只有前朝公主了,潜逃这么多年,那前朝公主如今难不成换了个身份吗?

    温远察觉了?此事跟温远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的公主藏在哪里?”曹安贵问。

    被抓的那人只是怒瞪着他,显然不会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老夫不信你的嘴比赵清的手下还严。”曹安贵一挥手,道:“把他带回去,严刑拷打,直到他开口为止,记住别让他死。”

    吩咐完,曹安贵觉得纸条上的信息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要连夜赶到燕州去通知太子殿下。

    “让公主委身于贼子,臣赵清……无颜面对陛……”

    浑身是血的赵清直直地看着温玖,眼中的不甘和愤怒是那么强烈。

    “啊——”

    温玖几乎是尖叫着醒过来,一看周围的布置,还好,还在宜春宫,梦已经醒了。

    她怎么会梦见赵清呢?

    一定是前世他死得那一幕太震撼人心了,所以自己一直忘不了吧。

    温玖拼命安慰着自己。

    “公主,是不是做噩梦了?”清心掀开帘子,关切地问。

    温玖点点头,天还没亮,这时候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是最好的事情。

    清心也体贴地坐在她床边,说:“最近公主总是做噩梦,是不是沾了什么邪祟?依奴婢看,不如请高僧来做做法。”

    “释嗔大师给的平安符还带在身上呢,能有什么邪祟近身?”温玖半靠着枕头说,“对了,清心你比我大几岁,你见过我母亲吗?”

    清心却摇摇头,道:“奴婢也没见过。”

    温玖有些失望,说道:“我是个女孩,父王很喜欢我,但他一直遗憾我长得不像我母亲。”

    “听说王妃是绝世美人,公主也是绝世美人,美人和美人之间,总有差别吧。”清心说。

    温玖以前也这么想,不,应该说身边的人都这么说。

    她因为不足月早产,身体不太好,所以父王格外宠爱她,不让她学弓马骑射,那意思似乎也不想把她养成温家人的样子,想让她做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六岁以后,她就离开凉州了,后来她长成怎么样,性格变得怎样,父王都不能过问了。

    她回凉州那次,听说大哥找到了许多母亲的画像,她从小没见过母亲,自然也想看看,但随后病了一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她忽然有强烈的愿望想看看母亲长什么样。

    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像母亲吗?

    “公主在想什么?”清心看着她,最近总是看到她心事重重若有所思,“难道是知道要出嫁,心里害怕吗?”

    “胡说。”温玖低下头,寻思着说,“大哥如今在徽京,我想见他一面。”

    “公主和主公不愧是兄妹,想到一块儿去了,奴婢夜里才收到消息,主公希望公主找个机会出宫,想和公主见一面。”清心笑着说。

    “太好了。”温玖松了一口气,她重生后知道亲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大哥一直对她那么好,什么事情大哥总有办法帮她解决。

    温玖想出宫倒也容易,跟皇后说想出宫看看宫外的刺绣,珠宝,皇后自然乐得让她去,权当这是置办嫁妆了。

    当然,跟着温玖的人也不会少,她做了什么,回去后都要巨细无遗向皇后禀报。

    温玖这次出宫,没摆什么排场,但护送的锦衣卫还是不少,宫女太监一大堆,在寻常人看来,已经是很大的排场了。

    城中的人知道是公主出行,也跑出来看热闹。

    温玖随便走马观花看看几个出名的商行,这次以公主身份出来,那几个商行的负责人都跑出来,毕恭毕敬等着温玖吩咐。

    谁知这位公主什么吩咐都没有,看中几样东西,叫人买下来,就走了。

    逛到最后一家珠宝行时,温玖意外看见一个人。

    “那不是魏青瑶吗?”清心小声说,魏青瑶在对面一家珠宝行里,正跟掌柜说着什么。

    原本只是看见她,温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她随后看见魏青瑶身边跟着的一个人时,不禁怔了一下。

    那个人叫平海,是大哥身边的人,当然不是明处,这个平海一直在暗处,以商人的身份,为大哥做很多事情。

    温玖认识他,还是因为上辈子她嫁去夏国之后,这个平海以经商的名义几次去瞿临,送了她很多礼物。

    平海的身份,或许连清心都不知道,她只是看到魏青瑶,并没有注意平海。

    大哥的人怎么会跟着魏青瑶?

    温玖带着疑惑,便说:“去对面看看吧。”

    说着就主动往那边走。

    对面珠宝行的老板正嫉妒公主去了他对头家,对待来商谈扩大商行规模的魏青瑶也爱理不理,说话不客气。

    不知道多少外地有点钱的商人都想来徽京占一席之地,可那些外地商人光有钱有什么用?想在徽京站稳脚跟,得认识达官贵人才行!

    这个女人自报家门是什么定国公府小姐,定国公府是什么没落公爵啊?况且要是正儿八经的公爵小姐,哪怕没落了,也不会这样出来抛头露面吧。

    这些商人哪里听说过魏青瑶远在西南的才名和她巾帼不让须眉的事迹呢?

    魏青瑶心中不忿,她从小被人冷眼多了,现在身上多了不少好行头,都是名贵珠宝,那商行负责人却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刚想把镇国公世子的名头搬出来,就见那掌柜眼睛一亮,马上换了副谄媚嘴脸,弓着腰上前去。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公主想挑点儿什么,小的马上让人把最上等的货色拿出来给公主挑,小店的私藏一般贵妇人来都看不到!”

    说着马上指挥小二去库房里拿最好的货色上来。

    这位嘉元公主整个徽京谁人不知道?

    她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但她有一个权势滔天的哥哥,从小在帝后身边长大,还是未来皇后,正经公主都没她尊贵呢!

    温玖早就习惯了这些奉承,只是淡淡地点头,目光便朝魏青瑶看过来。

    魏青瑶被掌柜的态度弄得咬牙切齿,心中非常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嫉妒像要把她吞噬。

    但她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想着自己还要靠温玖往上爬,便马上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屈膝行礼道:“公主出现在这种地方,真让人意外。”

    “我就出来看看,倒是你,也在买东西吗?”温玖没有往平海身上看,这平海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温玖早已经知道了,还尽职地跟在魏青瑶身后。

    魏青瑶道:“我哪有公主这样的好福气?我这会儿正帮一个朋友看看这些店面,想盘下来扩大规模来做。”

    “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出来?”温玖轻轻皱眉。

    连她都觉得不太好,魏青瑶意识不到吗?

    上辈子一直在深宫,不知道魏青瑶在外面做什么事,但她这种行为说是不拘小节,似乎也有点过了吧。

    魏青瑶也觉得脸上无光,但只能说:“西南那边不讲究这些,我从小在云南长大,来这边也习惯不了徽京女子的生活。”

    温玖想着还要把她塞给萧豫,如果她名声不太好,对她也是阻碍,便说:“你要办什么事,我吩咐个人在这边看着,替你办了,你跟我走吧。”

    魏青瑶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好心。

    但温玖已经站起来了,此时那掌柜已经让小人捧着四五样私藏的精美珠宝下来给她挑选,温玖看也没看,淡淡地说:“都包起来吧。”

    价格都没有问,这让掌柜高兴地欢天喜地,点头哈腰亲自把温玖送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