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门

晴时有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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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哭?”

    ‘花’怜月此刻的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她费力的回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为何会突然悲从心来。 href=”//” target=”bnk”>--</a>她睁着犹带水雾的清亮黑眸,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两只手用力揪住他的衣襟,认真的,低低地说道:“连哥哥,我不是一个轻浮随意的‘女’子。”

    霍连诀的眸光幽深如夜,翻涌着浓稠的深情,俊脸上的慵懒浅笑却渐渐敛去。他伸手拂去她鬓边凌‘乱’的发丝,不解的道:“月儿,你为何要这么说?”

    她终究不敢长久的与他对视,幽怨的眸光躲闪着从他的脸上移开。她将视线牢牢的盯着他领口处‘玉’兰银丝透雕盘扣上,蹙着眉尖慢慢的道:“我虽是江湖‘女’子,却也是知晓礼义廉耻的。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对我如此肆意轻薄。”

    一句话成功的让在她耳际流连的手指僵住,她越发垂着眼眸不敢抬头。霍连诀轻轻一叹,道:“月儿,记得那日夜里,就在法华寺中,我曾经说过,等下了山,就找媒婆去你家提亲。”

    ‘花’怜月一愣,他下了山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却越发喜欢与她缱绻缠绵。她一直以为,那句话只是他情浓时随口一提罢了。

    虽然‘花’怜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注定不能嫁他。她却依然自‘私’的想着,能陪他一日算一日。但是她也有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只是他寂寞时的调剂。

    一颗简单纯真的少‘女’心,就这样日日矛盾的纠结着,才会在他亲昵时一时情绪失控黯然落泪。

    ‘花’怜月垂眸不语。

    霍连诀继续抚‘弄’着她的发丝,慢悠悠的说道:“这句话一直放在我心中,一刻都未忘记,只是现在......”

    “别说了。”‘花’怜月忽然抬头,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她的清亮的黑眸如宝石般,流动着异样的光辉。半响后,才低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她忽然有些厌弃自己的小心眼,明知命不久矣,为何还要‘逼’他给出承诺。只要他一直记得,没有轻视她的真心,就已经足够。

    对上他含笑的幽深黑眸,近在咫尺的温暖薄‘唇’,那些伤感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她闭上眼睛,狠狠心,用力的将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唔!”就听他微微闷哼一声,死命闭着眼睛的‘花’怜月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她慌忙睁开眼睛,却瞧见他的薄‘唇’上多了一个裂缝,一丝鲜血溢了出来。

    糟了,她太用力,牙齿撞上了他的‘唇’角,直接给咬破了。

    “月儿,这是你的报复吗?”霍连诀有些哭笑不得,他用食指随意的在‘唇’上一抹,白皙的指尖上立刻染了一丝淡红。

    ‘花’怜月一呆,随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微微一笑,伸臂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他贴着她的‘唇’角黯哑的道:“虽然你的主动很让我心动。可是在你把握不好分寸时,还是让我来主动吧!”

    ‘花’怜月‘混’沌的灵台中尚存一丝清明,她努力挣扎着,急切的道:“不要,等会殷澈看见你的嘴角破了,定然会嘲笑我。”

    “无妨,我可以告诉她,这是睡梦中被一只老鼠咬的。”

    “她,她会信吗?”

    “她若是不信,我就让阿达抓几只老鼠,今夜偷偷放在她屋子里!”

    “可是......”

    “月儿,你太吵了......”

    书房里一片寂静,书房外,绿萝垂挂,野草催生。落叶在风中摇曳,散布于半个庭院,如同飘飞的舞衣。

    片时清静,即享片时。半景幽雅,即娱半景。不必更起姑待之心。

    .......

    衙‘门’外,一顶蓝布软轿落地。一个青衣小婢掀开轿帘,柔声道:“小姐,衙‘门’到了。”

    一只软白素净的纤纤‘玉’手伸了出来,轻轻搭在小婢的手腕上。随即,一位身穿素衣,头束低髻,只‘插’着一只莹白‘玉’簪的‘女’子,低着头优雅的从轿中走了出来。

    “走吧!”‘女’子一双妙目从高高悬挂的县衙牌匾上滑过,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莲步轻移,慢慢朝着衙‘门’的大‘门’走去。

    青衣小婢则从软轿里提出两个包袱,乖巧的跟在素衣‘女’子身后。

    “钟姑娘来了。”邺捕头恰好从衙‘门’里出来,迎面碰上正款款而来的钟灵秀。

    “见过邺捕头。”钟灵秀冲着他盈盈一福。

    “钟姑娘不必如此多礼。”邺捕头慌忙想要伸手去扶,手伸出去一半又觉得不妥,忙硬生生的收住。

    钟灵秀站起身子,冲着身后的青衣小婢道:“阿黛,见过邺捕头。”

    阿黛也冲着邺捕头,微微屈膝,脆生生的道:“阿黛见过邺捕头。”

    “不用多礼!”邺捕头笑呵呵的道:“我是个粗人,钟小姐实在不必如此礼数周到。听大人说,你要在衙‘门’里借住一段时间。日后想必会经常见面。若是总这般多礼,岂不是累得慌。”

    钟灵秀垂眸浅笑,柔声道:“邺捕头说的有理,那灵秀以后就在邺捕头面前放肆了。”

    邺捕头咧嘴一笑,道:“钟姑娘,里面请,我带你去找霍大人。”

    邺捕头领着钟灵秀与阿黛进了衙‘门’,奔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紧紧阖着,惟有两扇窗子朝外打开。隔着翠‘色’窗纱,隐隐可以瞧见霍连诀的身影,正端坐在窗下。

    邺捕头站住脚,回头对钟灵秀道:“钟姑娘留步,书房重地,大人一向都不让人‘乱’闯,待我先去回禀一声。”

    钟灵秀立刻止步,含笑道:“有劳邺捕头了。”

    邺捕头点点头,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响,霍连诀放下了手中的笔。桌案上有一副新成的画卷,画上之人虽然身穿男装,却乌鬓如云,面若桃‘花’。他望着画卷微微一笑,慢慢将它卷了起来,放置在桌案一旁。

    他靠向椅背,伸展了一下手臂,望着邺捕头,沉声道:“何事?”

    “大人.......”邺捕头一向声若洪钟,只是才吐出两个字,就被霍连诀狠狠瞪了一眼。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花’怜月正侧身靠在软塌上酣睡,一个软绵绵的小‘女’娃依在她的怀中,一双‘肉’呼呼小拳头抵在她的‘胸’口,同样也在甜甜的睡着。

    邺捕头忙放轻了声调,道:“钟姑娘已经来了。”

    饶是这样,‘花’怜月还是身子微微一动,从梦中清醒过来。她‘揉’着眼皮撑起身子,含含糊糊的道:“谁来了?”

    从珊瑚软枕中刚刚睡醒,红润的菱‘唇’就像初‘春’桃‘花’般娇媚。青烟一般的鬓发没有梳理整齐,丝丝缕缕的黏在她湿润的面颊上,似是巫山‘女’神刚从襄王的梦里归来,那模样无限娇羞。

    霍连诀微蹙浓眉,轻咳一声,对已经将视线避开的邺捕头道:“请钟姑娘在外稍等片刻。”

    “是。”邺捕头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他一拱手,转身大步出了书房,还不忘体贴的为他们关上房‘门’。

    “起来吧!有客人来了。”霍连诀已经踱步到塌前,他勾勾‘唇’,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温和的道:“如此发‘乱’衣散,真是太失礼了。”

    ‘花’怜月一愣,道:“客人?什么客人?”

    霍连诀牵着她在桌前坐下,随手取了一柄镂空兰‘花’檀木梳,开始为她梳理发髻。慢慢道:“还记得那位西岭书院的钟灵秀姑娘吗?”

    ‘花’怜月立刻‘露’出恍然之‘色’,道:“就是你前几日说的,被清平郡主家小世子瞧中,却不愿意嫁过去的那位钟姑娘?”

    “不错,你的记‘性’倒是‘挺’好。”霍连诀微微一笑,道:“好歹西岭书院的钟院长曾经做过我几天恩师。如今恩师求到我跟前,我也不能不理会。只能答应让钟姑娘在衙‘门’里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那位小世子想通了,不再继续纠缠,她就会回去了。”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花’怜月玩着手中的衣带,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抬起小脸,好奇的道:“不知那个小世子长的什么样子,将这位钟姑娘吓得如此避之不及。”

    她的脑海中却出现了钟灵秀那张素净美丽的脸,她咬咬‘唇’,这样温婉似水的‘女’人,大概会让大多数有眼睛的男人念念不忘吧!

    霍连诀手一顿,檀木梳在她额头轻轻一击,淡淡的道:“管他长什么样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花’怜月悄悄吐了吐舌尖,不满的嘟囔道:“人家只是好奇嘛!”心中却暗暗庆幸,还好她喜欢的男人选择‘性’.......瞎了眼!

    为她梳好头发,整理好衣裳。霍连诀又嘱咐道:“对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由我出面接待还是多有不便。这段时间,只能由你暂代‘女’主人之职负责接待。”

    “好!”‘花’怜月浑不在意的一挥手,声音异常清脆爽快,引来他意味深长的一瞥。

    钟灵秀一身素衣,细碎的刘海儿垂在额前,眸子漆黑,眼神深邃。她静静的看着书房的大‘门’被重新推开,一位翩翩少年郎,分明是长衫飘飘,却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显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

    钟灵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她上前几步,盈盈一福,道:“‘花’捕快!”

    钟灵秀是第一次踏入霍连诀的书房,于是好奇的张望了几眼。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只简单的放着书案,桌椅,软塌。几只装满公文的木箱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南墙下。

    忽听阿黛小声惊呼:“这里有个好可爱的小娃娃。”

    钟灵秀忙叮嘱道:“小声些,别扰了她的好梦。”

    ‘花’怜月笑道:“无妨,这个小东西先前不小心吸了一点‘蒙’汗‘药’进去,估计不睡上四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

    钟灵秀点点头,最后才将眸光投到霍连诀身上。她盈盈一福,柔声道:“见过霍大人,这几日只怕要打扰大人了。”

    “钟姑娘不必多礼。”霍诀得体的微笑,虚扶了她一把,道:“只是这县衙一向欠缺休整,又没有丫鬟奴婢可供使唤,可能要委屈钟姑娘了。”

    钟灵秀微微一笑,道:“霍大人也知道,就算是在书院中,我身边也只有阿黛这一个丫鬟伺候。到了这里依然是她,也算不得委屈。”

    俩人又闲谈了几句,‘花’怜月‘插’不上嘴,就在一旁无聊的玩着桌案上的卷轴。谁知打开一看,恰好是霍连诀方才趁着她海棠‘春’睡,临摹下的画卷。

    她心中一跳,面上又不可抑制的飞上两抹红霞。她手忙脚‘乱’的将画卷重新卷好,慌‘乱’间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青‘玉’朱雀笔架。

    此番动静不小,屋里其他四人,八只眼睛都好奇的望了过来。‘花’怜月有些尴尬的摇着手,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看着她黑漆漆的两只爪子,霍连诀皱了皱眉头,无奈的道:“月儿,过来。”‘花’怜月只得老老实实走了过来。他‘抽’出一块柔软的丝帕‘欲’给她擦拭。

    她慌忙将手一缩,道:“你那帕子还是新的,用来擦墨汁太‘浪’费了,等会我去‘弄’些水洗洗就成。”她的眸光不自觉的瞥向一旁微笑不语的钟灵秀。

    她虽然被霍连诀照顾惯了,可是此刻有陌生人在。被这样眼睁睁的瞧着,她总是会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霍连诀微蹙眉峰,淡淡道:“钟姑娘这一路一定辛苦了,邺捕头,麻烦你将钟姑娘带去南跨院休息。”

    “我?”邺捕头愕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对上霍连诀沉静幽深,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站起身,一抱拳道:“是。”

    钟灵秀也站了起来,她微笑着冲霍连诀盈盈一福,道:“那我就随邺捕头去了。”

    随着邺捕头踏出书房,走出几步后,她鬼使神差般的回头。书房的‘门’并未完全阖上,她正好瞧见‘花’怜月乖乖的伸出手掌。他半垂着头,极耐心的用手中的丝帕为她檫拭着。

    此时已是夕阳西斜,瓦蓝的天空云霞蒸腾,地面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的玫瑰‘色’中。屋内二人一站一坐,金‘色’的夕阳斜斜的洒在他们周身。

    仿若岁月静好,彼此温暖到老。

    这样美好的一幕,却深深的刺疼了她的眼眸。

    钟灵秀咬咬‘唇’,缓缓收回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