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097章

思尽忧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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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心大惊,也顾不得身上的痛, 爬起来扑到应央身上:“师傅, 快住手,快控制住自己!”

    应央看到色魇扑过来, 伸手便去推她,然而手掌抵上她的锁骨, 却如沾上粘稠的糖浆一般,甜酥到骨子里,根本办法下手,理智瞬间崩塌, 明明是她压住他, 他却反客为主,翻身将她下在身底,沾染着情`欲的脸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凶恨表情道:“色魇, 你盘踞在我心底的阴暗角落, 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猛地压下脑袋,将唇狠狠地咬在她嘴唇上。

    这是一个极度霸气而猛烈的吻, 释心还没反应过来, 双唇就被夺去了。

    释心被吻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如藤蔓一般攀附在他身上。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翘想了师傅那么久,会有一日师傅主动吻上她。

    哪怕她心底非常明白,应央此刻是走火入魔,失了理智。

    “师傅……”她从喉间呢喃出一声呻`吟,感觉到应央的身体更加炽热,若不是被他死死压着,那热度便要将她烫得如一尾活鱼般弹跳不已。

    唇齿相缠已经满足不了被心魔控制的应央,他的唇一路下向,沿着女子皎好起伏的曲线游走,然后轻轻地咬起了她心窝处的一层皮肉,要将它吸入口腹般用力研磨。

    那力道隔着血肉一直渗入到释心的心腔里去,仿佛心脏也被他吸近了几寸,隔着一层皮囊,与他紧挨跳动。

    “释心……”应央从唇齿间幽幽吐出一声叹息,“对不起。”

    哪怕是心魇幻像,他终归是对自己的小徒弟起了邪念。他一定会将这个心魇彻底拔除,但此时此刻,让他沉沦一晌吧。

    ***

    当应央再次睁开眼时,洞内空空荡荡又一团混乱,只他一人衣衫齐整地端坐在玉石台上。

    幻像里的一切清晰在目,他本来觉察到心中初生秽念,竟至成魇,来此地想借着天机山醇正的地脉灵气驱除魇魔,却想不到自己竟然败给了心魇,对那心魇行出荒唐的亵渎之事。

    他沿着黑暗梯道走上地面,自暗门回到寝殿。

    天已经黑透了,他踏出寝殿,不远处的猫窝里,黑猫盘卧着,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身体微微起伏,睡得正香甜。

    他立在远处,深深地看了它一眼,随即转身飞出天机殿,去了山腰的弟子住所。

    祈崆已经睡了,没想到应央会大半夜的出现在他床边,盯着那人影,双眼朦胧道:“师傅?”

    “祈崆,为师要闭关七日。”

    “啊?这么急,师傅是修行上遇到瓶颈了吗?”

    “这七日我不在,你照顾好驽兽。”

    “是。”祈崆等了一下,等他继续说,哪知应央竟再没有别的交待,转身要走,忙道,“师傅,除了照顾驽兽,没有别的事情要交待吗?”

    应央愣了一下:“没有,看好它,别让它乱跑。”

    祈崆想不到应央深夜过来,突然说要闭关七日,随后居然交待的事情只有一件“照顾驽兽”?

    想了想,还是追问了一句:“师傅还是像以往一样在天机地心的山洞内闭关吗?”

    应央沉声道:“为师要去栖离岩。”

    “栖离岩?”祈崆惊讶道,“师傅难道到了破灵元的阶段?”

    栖离岩是一座灵气醇正的浮陆,被八座辅陆围在中心,是历代掌门及尊者在修行上遇到破灵元或是除魇魔的大事时,所去的闭关修炼之所。

    祈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无欲无求的师傅根本不会心生魇魔,所以没往那个方向想,只当师傅修为又精进了。修为每上一重天,便须相应地拓宽一次灵气壁垒,便是破灵元。

    应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你一会就去天机殿把驽兽接过来吧。为师先走了。”

    “是,师傅。”

    应央看一眼自己的大弟子,转身离开。

    祈崆等应央走后,连夜上了天机殿,在花园里寻着正在睡觉的驽兽。

    驽兽一听来人立即就竖起了耳朵,待看清来人是谁时,便又没什么精神地趴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祈崆竟然从这小猫身上看到一种叫“失望”的神色。

    “驽兽,我来接你。”

    驽兽仿佛没听见,动也不动。

    “师傅闭关去了,这几日不在山中,你先随我回山腰弟子居所居住。”

    听到这话,驽兽终于有了反应,立起脑袋,“喵呜~”了一声,似是疑惑的模样。

    祈崆抱起她:“走了。”

    释心被祈崆抱在怀里,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半日前发生的事。

    在山洞内,应央唤她为“魇”,那时她没明白,现在却反应过来,他说的“魇”是修仙者的七大业障,称为七魇魔,是许多修行者在漫漫修仙路途上或多或少都会遇到的心魔。应央曾经告诫过她修行必须端正心态,如觉察到魇魔滋生,必须当机立断,立即拔除。

    应央唤她为“色魇”,又对她做出那番行为,难道他竟是生了七魇魔中的色魇?

    祈崆抚摸着黑猫柔软的背毛,碎碎道:“驽兽啊,这几天跟我住,我会好好照顾你,顿顿弄好吃的,一定要把你养得肥肥胖胖……”

    释心没心思听他念叨什么,心里想着会是谁勾起应央的色`欲?这天机殿内除了夙葭也没有别的女人,难道师傅是——不可能,若是被夙葭勾起的色`欲,他怎会把她误认成色魇?

    可是师傅怎么会突然对她起了欲念?

    释心想不通,纵使想不通,心情却是愉快的。若不是她误打误撞进去,怎能知道自己那无欲无求的师傅,也会有动情的一日!

    泥泞的小道上,三人在后面走着,一人在前面走着。

    走在前面那人全身裹着破烂的麻布,帽兜大得垂在两肩,将脸完全挡在阴影里,若不是勉强可以看出一个人形,简直就像一个成精的大`麻袋在路上走着。

    阿牛不停地打量那个麻袋,这个人是不归大人两日前带回来的,第一眼看到他时,饶是他已经在妖域里见多了丑陋妖魔,也被他的模样恶心吐了。这人一身脓疮,肉体腐臭得简直连尸体都不如,皮肤已经与骨肉分离,不过是用手擦脸这样简单的动作,那脸颊上的一块皮竟然就被指头捻了下来,露出发黑的肌肉。而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地将那一块脸皮甩到地上,就如甩掉一块破布一般。

    残两当时便道:“不归大人,你捡一个活死人回来干什么?”

    何回将一套整齐的衣裳扔到那活死人身上,看他的眼神没有他俩那般嫌弃:“换上干净衣裳吧,至少看上去像个人。”

    哪知那人根本没理他,佝偻着身子走到街边一堆放满废弃杂物的角落,翻出一张灰蓬蓬的大`麻袋,徒手撕扯出形状,便将身子全裹了进去,从一个活死人,变成了一个麻袋人。

    阿牛听他用沙哑的声音道:“我要去找回我的傀儡。”

    “傀儡?不是在你被抓时全都毁了吗?”

    “植入我一缕魂魄的傀儡除非我死,是不死不灭的。我能感应到她的位置。”

    说着麻袋人拎着一身零零碎碎,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沾水的脚印和一小滩零碎,看得阿牛又是干呕几声。

    自外海成为毒海后,沿海岸周边的百姓全部迁徙走了,连鸟兽也似灭绝了一般,只留下一座破败的空镇,纵横狭窄的街道间,便只这四人沉默前行。

    此时正是万物蓬勃的初春,触目却满是萧条,一株株光秃秃的参天大树孤零地向天空伸着无数枝丫,像临死前不甘而挣扎求救的触手。

    颜不语看着久违的人间,仰起头,闭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被刚关进海底水牢时,每日都有无数的深海恶鱼被他血肉的香气吸引,在他身边流连不绝,却是忌惮着什么,不敢靠近。

    每日每夜,他的生活就是与一群想吞食他的恶鱼群们对恃,然后突然有一天,甚至不是一个缓慢过渡的时间,而是瞬息之内,随着一股洋流带来的毒海水,围绕在他身边的恶鱼们一瞬间全部死了,落在他的脚下,而他也被这毒海水毒得浑身溃烂,形状可怖。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活了下来。那颗强劲跳动的心脏自埋入他的胸膛起,就一直尽心尽力地跳动着,哪怕整个身躯都变成死尸,它都不会停止它的使命。

    他看着脚边巨大的鱼尸堆一点点腐烂,成为海底里的污泥,从那一天起,这海底之下,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

    他一边活着,一边腐烂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月,也是三个月,终于有一个活物出现在他眼前。那人穿着青剑山大弟子的服饰,他动了动很久没想过事情的脑袋,才记起眼前这人是剑部仅次于古燎达的大弟子,他的厚行二师兄。

    “这样都死不掉?啧啧,果然成了一个怪物。颜不语,师傅让我下来看看你的情况,看到你死不了,师傅就放心了,不过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初直接魂飞魄散来个痛快。”

    颜不语木然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没有太多的反应。

    厚行带着护身气罩走近了一步,捂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恶心吗?颜不语,当初你要是乖乖将那炼魂葵交出,又怎会被打断腿,又何至于落在此番境地。要怪就怪你痴心妄想,一个杂役一般的低等弟子,还做成仙的梦!”

    颜不语终于将眼珠子移向他。

    “想不到你这下贱之人居然有那等运气捡到炼魂葵,只可惜了那仙果,被你这废物食下,白白浪费!”

    颜不语沙哑出声:“原来是你,让那些弟子打断了我的腿。”

    “打断你的腿都是轻的,只怪我当时心软,没有直接弄死你。呵呵,说起来,我若当时弄死你,说不定还是积了德,让你在那时就得到解脱,不必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

    海底的鱼尸堆突然翻动起来,将海水搅得浑浊不堪,两只还未腐化殆尽的鲨鱼尸从鱼尸堆里钻了出来,向厚行袭去。

    厚行看着鱼尸傀儡冷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废物就是废物。”说着击出几道法术,将那鱼尸炸得粉碎,还恶意地将血肉全部喷溅在他身上。

    “你就陪着你的鱼尸傀儡在这永无天日的海底生生世世吧!”

    厚行无情嘲讽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颜不语抬起头,从回忆里出来,看着眼前晦暗的前路:“外海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何回道:“那是释心的血毒。”

    颜不语的脚步猛地停住,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你当初囚禁释心,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吧。”

    颜不语的眼睛从麻布袋的阴影里露出来,死死地盯着他。

    “大半年前,妖域的妖魔入侵清岳,释心化兽救人,却被误认为妖魔,被齐上年砍断一翼,重伤坠入外海,血毒污染了海水。”

    “小鱼她——被齐、上、年砍掉了翅膀?”齐上年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齿吐出来。

    “不仅如此,她坠入海中后,又被应央在胸口刺了一剑,差点死于海底。”何回语气冷漠地复述着当日的事。

    颜不语的眼睛开始发红,咬着牙齿,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旁的残两看着颜不语逐渐癫狂的神情,没想到他对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全不在乎,倒是听到释心大人的情况却如此在意,也不知他跟释心大人什么关系。一边又觉得自家大人果然厉害,摸准了这人的软肋,三言两语就将他的情绪完全撩拨起来。

    “小鱼她……现在怎么样?”

    何回回想分别时她绝情的模样:“应该在哪处过得自由自在吧,她是一只不肯受束缚的兽,比你我二人活得都自在。”

    听到释心没事,颜不语终于控制住身体的抖动,缓缓道:“我一定会找到她。”

    “……”何回侧头瞥了一眼他,没有再说话。

    清岳境内,夙葭连着数日与古燎达等弟子在外追踪颜不语的行踪,毫无所获,于第四日一早回到天机山,却没有找到应央,只看了在院中悠闲自在的祈崆,问他道:“师傅呢?”

    祈崆难得清闲下来,正在晾晒书籍,一边将沉积在屋内数十年的老书搬到院子里铺开,一边道:“师傅闭关去了。”

    “这时候闭什么关?”夙葭疑惑,目光随即落到趴在一旁的释心身上,“这死猫怎么在这里?”

    “师傅闭关前把它交给我照顾。”

    夙葭看那黑猫盘卧在院子里,明明是一副温驯安静的模样,但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莫名地心生厌恶,于是使出法术凝出一个气泡将她困里面,悬浮到了半空中。

    “夙葭,你干什么?”

    夙葭连日奔波却徒劳无功,本就心情不好,如今瞧这黑猫越发的心情烦躁。

    “师傅不在,正是处理它的好机会。我现在就把这个死猫扔出去,勉得碍事。”

    祈崆皱眉,看着夙葭这模样完全不像开玩笑:“夙葭,别胡闹了,快放开它!”

    夙葭压根没将祈崆放在眼里,将裹着黑猫的气泡束缚在身侧,招唤来云彩,便要离开。

    祈崆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阻止她踏上云彩。他做为大师兄,以前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让着她也就罢了,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了她的性子。

    “祈崆,让开,你难道要为一只野猫跟我动手?”夙葭斜睨他,心里压根不相信这个一直没底线宠师妹的师兄会因为这种小事跟她动手。

    果然祈崆身子僵了僵:“你是我的师妹,我永远不会对你出手。但是你今日必须将驽兽放下,否则休想离开此地一步。”

    夙葭不与他废话,一道法术便向他打去。他有顾忌,她可没顾忌。

    祈崆虽说不对她出手,却没说不作为,当即动作敏捷地躲过她的攻击,劈手来夺驽兽。

    夙葭躲过,一手拽着云彩边缘,就要飞走。

    祈崆眼神一暗,手指拈诀,一条疾光飞出去,一下将那云彩撕得粉碎。

    夙葭见他竟毁了祥云,怒道:“也好,即然走不掉,我便在此地结果了这畜牲,看你怎么拦我!”说着将气泡吸入手掌心,用力一捏,气泡炸开,她的手指直接扼住了黑猫的脖子,便要将它掐死。

    黑猫在她手指间剧烈挣扎起来,四只软垫同时冒出利爪,似要去挠她的脸。

    没等到黑猫自救,天却突然暗了下来。便见刚才还晴朗无比的天空,此时乌云急聚,云层间电闪雷鸣,轰隆声不绝于耳。

    夙葭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这阴晴不定的天气,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祈崆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夙葭,我最后再说一遍,放开驽兽。”

    祈崆的脸上完全没有往日对她的温柔与宽容,一派威严之色,那眼神仿佛一位高傲的帝王在俯视他的臣奴般不容一点忤逆。

    夙葭冷笑,就凭他一个凡人,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再次收紧了扼着猫脖子的手。

    便听一声龙吟响彻天地,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龙自乌云中飞出,落到天机山上,绵延数百丈的龙躯如一层层围墙般将山腰这处院落层层围了起来,大如房屋的龙头搁在祈崆身侧,顺服地低下了头颅。

    祈崆伸手按上龙头轻柔地抚摸着,眼睛却盯着夙葭未有移开,眼神中满是威胁之意。

    夙葭被这龙神之威震慑,彻底动弹不得。

    夙葭听说过祈崆当年召唤出神龙的壮举,却没有当回事。她是仙子,除了应央,又怎会将别人放进眼里,说不定只是在天空中营造出几个飞龙幻相,便被见识浅薄的凡人当成了真龙临世。却没想到今日竟亲眼见到祈崆召唤来一条神龙。

    夙葭纵是仙子,也无法抵抗神龙,身体被龙威压制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祈崆走到她身边,将黑猫从她手里接过,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夙葭虽然身子动弹不得,脸上却摆出冷笑嘲讽道:“为了一只野猫,你大动干戈地召唤神龙入世,祈崆,你还真是看得起这只野猫。”

    祈崆安抚着怀里受惊的黑猫:“这跟驽兽是不是野猫没有关系。”他认真的表情上带着几分饱经苍桑的淡泊,“她是师傅命了名的宠物,便是你我的一员。在这世间,我无可奈何的事太多,但是只有一样我不能容忍,便是身边的亲人被伤害。师傅,你、驽兽,还有……释心,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无论是谁伤害你们我都绝不容许。若有一日,你有危险,我也会奋不顾身地救你,哪怕拼掉性命也再所不惜。”

    夙葭一怔,表情变得有些窘迫,似是被他的话直击中心腔的柔软处,面上却仍强撑着:“漂亮话谁不会说,真到了危难时刻,谁知道你会怎么做。”

    祈崆看着夙葭,目光深沉:“夙葭,我知你是仙子,对我们这些凡人不屑,但你入了我们师门,我们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我希望你从内心里能真正地接受我们。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大的抱负,也不指望将来能修成仙身,唯愿在我的一生中,我所爱所关心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夙葭哑了哑声,别扭地移开视线,“行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动这野——驽兽,你,先放开我。”

    祈崆挥了挥手,那金龙又是一声龙吟,起身飞向天空,不一会就消失在云层间。

    夙葭身上的压制顿时消失,她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起来,虽然因着祈崆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没了脾气,但总归是丢了面子,要挽回些气场,顺口嘲讽一句道:“这点小事就召唤神龙,也不怕损耗修为。”

    祈崆淡淡道:“我宁愿自损修为,也不愿与你争斗而伤害到你,那样我亦会心痛。”

    夙葭:“……”

    夙葭突然真心觉得自己这闷骚的大师兄,若不是修仙后清了心寡了欲,放在人间肯定是一撩花高手。

    夙葭离开后,祈崆便抵不住身体虚乏,打坐调息起来。

    释心在他脚边转了两圈,看他暂时没有精力管她,犹豫了一下趁机偷跑出了院子。

    释心并不知道应央会去哪里闭关,但琢磨着,若是不在天机山上,多半是去了栖离岩。于是化出人形,向栖离岩飞去。

    栖离岩离天机山并不远,释心飞了没一柱香的时间,远远地便看见九陆想连的宏大景观。

    若是栖离岩内无人,那八座辅陆就会零散地布在它周围,晃晃荡荡,与一般浮陆无异,但若栖离岩内有人闭关,那八座辅陆便呈八卦阵形状排布,构建出一个坚固的屏障阻止一切外人进入,自外看去,呈现出九陆相连,浑然一体的模样。

    而处在中间的栖离岩便会在阴阳两极间来回摆动,汲天地之阴阳灵气助力其内修行的人。

    释心用爪子试图撕裂八卦陆上的屏障,然而这屏障坚固异常,明显不是她的爪子可以撕裂的。

    若是她使力冲撞几下,这屏障或许会被饕餮之力冲碎,然而她担心自己这样贸然硬闯,会对里面闭关的应央造成伤害。正犹豫时,突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气息,分明是熟悉无比的,属于神尊千辞的强大醇正的仙气。

    释心惊讶无比,应央身上残留的神尊气息是非常薄弱的,怎么可能释放出如此强烈的仙气?

    她抬头,看见一道气势恢弘的灵气柱自天空源源不断地注入栖离岩内,神尊的气息便是从那灵气柱上散发出来的。

    释心突然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神尊的本体并没有转世,转世的是他的元神?他的神身还在九天之上?而此刻应央正在汲取本体的力量?

    释心脑子灵机一动,飞到那垂直的灵气柱边,试着伸手碰了一下。

    那灵气若是遇着别的东西惊扰,灵气柱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东西震飞出去,甚至当场震碎。可释心身上带着神尊的印记,那灵气柱丝毫没有排斥她,还慢慢地溢散开来,将她包裹进去。

    释心一喜,立即踏入灵气柱内。

    灵气柱自外看是一道垂滞的气流形成的气柱,而踏进去则是一片只有光芒没有空间的世界。释心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慢慢地下坠,然而视觉上却是一直悬浮在原地,没有变化。直到她看到应央的身影由远及近地慢慢放大,她才感觉到空间距离的变化。

    不多一会,她落到了应央身边。

    灵气倾注到他体内后,气柱便消失了,耀眼的光芒也随之消失,释心看清这是一片仿若仙境的美妙花园,无数奇石耸立,绿植成荫,花蝶相缠,莺歌虫鸣。应央只着一身轻薄素雅的纱衣盘腿悬浮在水面上,离着水面不过一尺,垂落的衣角落进水里,清澈得不见一丝颜色的池水便沿着那一片衣角晕染上来,显出一片明显的湿痕。沾湿的布料紧贴在他的后腰上,将那一块肌骨轮廓贴合得无比清晰。

    明明不是多诱人的景像,可释心只瞧了那一眼湿布,红晕便不受控制地爬上脸颊。

    等得脸上燥热褪去,她想了想,变出与应央一色的素色长袍,踩着水面走到他身边道:“师傅。”

    应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释心便又唤了一声:“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应央冷冷道,“你是我的心魇,休想迷惑我。”

    释心突然起了玩心,觉得把她当成心魇的师傅也真是挺好玩的,忍不住逗弄他道:“我是你的心魇,是你生出了我,所以你心中是有我的。”

    应央:“……”

    “你心生色魇,偏不是别的女子,而是你的小徒弟,可见你对我亦动了真情。”

    应央:“……”

    释心见撩不动他,咬了咬下唇,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上他的肩:“师傅,你既对我有情,我又是你心中之念,便是你对我做什么,也不过是虚幻一场,你又何必摆出这副拘束模样,那日山洞中的愉悦,你不想重温一次吗?”释心说着,自己脸先红了一把。

    应央身子一震,终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复杂的神色。

    “心魇,无论你如何勾引我,我再也不会失控受你摆布。”

    什么受她摆布,释心红着脸,那日明明是他失控在先!

    其实释心是不太明白自己现在的举动算什么的,但听了应央的话反而被点醒了,原来这便是“勾引”,她在“勾引”她的师傅!她的主人!她的神尊!

    释心觉得自己本来就皮糙肉厚,现在干脆不要脸算了。男女之事,本来就要一方主动,他既不愿,那就让她来。

    她曲跪在他背后,直立起身子,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脸自后贴上,轻吐气息,看着他形状圆润的耳垂,心念一动,伸出润湿的舌头舔了舔,又放在齿间轻咬一下。

    应央身子一震,将两眼紧紧闭上,额上青筋暴起,一滴汗沿着鬓角缓缓流下。

    释心见这样他都没有反抗,胆子大了起来,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一路向下,沿着他宽松的衣襟伸进去,触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她有种被电流窜过全身的感觉,整个人都羞耻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到了这种地步,她怎能退缩!

    贪婪的饕餮尝到情爱的甜美,又怎可能放过嘴边的美味!

    “师傅,你承认了吧,你心里有我,你对我起了色`欲,你爱上了我,你爱上了你的小徒弟!”

    应央牙关紧咬,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释心被这温度烫得十分舒服,刚想将身子再贴近几分,突然一阵气劲猛地从他背后暴出,她猝不及防,直接被震飞出去,跌进浅水边的草丛里,摔得一身草泥。

    释心发懵地爬起来,尴尬感一瞬间冲破天际。哪有人会像她这样狼狈,如此不要脸地极尽撩拨之事时,被对方不留情面地震飞出去。

    释心爬起来,捂着摔痛的屁股重新走到应央身边,决定再接再励。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应央再没有丝毫反应。

    释心奇怪,走到他面前蹲下,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他已进入闭识状态。

    所谓闭识,就是封闭所有感知,断绝外界的一切干扰,进入幽静的内心世界,是一种修炼者经常用来净化心灵的修炼之法。很有效,但也很危险,因为闭识状态的人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释心不甘心地又撩拨了一会。这种自己一个劲地发功,对方却毫无反应的挫败感很快让她坚持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像个神精病,索性放开他,退后一步坐下,趴在他腿上打起盹来。

    一个时辰后,应央悠悠地从鼻间呼出一口气,从万古沉寂的内心世界出来,整颗心都平静了。

    然而一低头,他又看见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的魇魔。

    魇魔成形,迷惑宿主。

    然而魇魔的所作所为,却是宿主内心邪恶欲望的真实表现。看着这魇魔的举止,他才明白,原来他竟是有了那样多卑劣的念头。

    看着魇魔熟睡,他伸手摸了摸魇魔的脸:“魇魔……三日你未出现,我以为已将你除去,却没想到你仍根植于我心底,不过是一丝情念流露,你便再次化形而出……天雷无妄,无妄而得……原来这无妄卦占的不仅是你,亦是我……难道只有那一种办法能将你从我心里剔掉吗?”

    鼻间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释心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画面怔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伸手去夺应央的手:“师傅,你疯了!”

    应央一手插`进自己的胸膛里:“心魇,我狠不下心杀你,那我便剜心剔魇,我不信我应央无法断绝此念。”

    释心握住他的手,浑身颤抖:“师傅,不要!”

    “你是我修炼时产生的色魇,若不是你,也会是别的魇魔,我非受制于你,而是受制于仙途上的千百障业!”

    “师傅,你别这样!”释心慌得声音都在颤抖,“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应央却不理由她,坚定地将手指一点点伸进胸膛,又慢慢取出,一颗散发着淡淡黑气的晶莹小珠被取了出来,那小珠不过指头大小,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似是活物一般在里面动着。

    释心瞳孔紧缩,仔细一看,那影子竟是一个缩小到极致的自己,乖巧地跪坐在小珠内,一派天真无知的模样。

    这就是……魇念?

    应央却是俯身一咳,吐出一滩血来。

    “师傅!”释心惊得忙去扶他,一手慌乱地去捂他不停流血的胸口,心痛懊恼恨不得将自己吃了,“师傅,你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无论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的徒弟,我怎么能够对你动情!这只是一时邪念侵体,让我迷失心智,我应央,此生此世,断不会对你生出一丝一毫有悖伦常的情愫。”

    应央仰起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心魇,指尖微微用力,那小珠便被捻成了碎片,化成无数黑气消散了,而那心魇也随着黑气一同化成了虚无,消失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