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沉木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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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一时紧张凝重。

    刘安这时候也不能当自己不存在了,他主动站出来对容玦道:“这进宫面圣是一早就定下的,陛下一早就等着世子殿下,等殿下进了宫,这些杂事让人打理,等您出宫回来,这王府也就收拾好了。”

    这一路走来,刘安看得很清楚,容玦虽然人小,却是所有人5他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只要说服了容玦,其他人如何并不重要。

    很有道理,眼下箱笼正一个个从马车上卸下来,因为太多,连门都堵住了。

    容玦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先进宫吧。”

    他垂下眼睛看了眼白露私下的动作,孟文彬还是愣头愣脑的,容玦抬脚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跟上来。

    白露着急地扯了一下孟文彬,见他还是疑惑地看着她,无声地指了指容玦。

    容玦道:“白露留在这边收拾,文彬随我进宫。”

    接引的大太监迟疑道:“这恐怕不合规矩,陛下只召见了世子殿下。”

    容玦脚步一顿:“那算了,仪容不整进宫也不合规矩,待我先整理一番再进宫面圣吧。”

    这是变卦了,接应的大太监傻了眼,没想到容玦如此善变,出尔反尔,当下看向刘安,%9看向刘安,向他求助。

    刘安暗自叹了一口气,道:“世子殿下身份贵重,朝三暮四怕是有失身份……”

    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劝住容玦,改道居霞岭这件事让他认识到容玦做事是带有极强目的性。只能动之以理,至于容玦能不能晓得他的情,就只能看运气了。

    刘安深吸一口气:“殿下从漠北远道而来,以后也是要在定京生活的,万望殿下做事能三思而后行。”

    “哦?”容玦眯起眼睛,刘安这话说得很明白,孟文彬是没办法进宫的,容玦以后也要自个儿在定京生活,希望他做事能多方考虑,惹怒了同熙帝可没有好果子吃。

    白露略一思索,容玦刚来定京就表现得如此强硬确实不大好,容玦代表的事容王府的脸面,可容王终究只是容王,再大也绕不过同熙帝。

    白露对着容玦一福身,道:“殿下且放心去,孟小将军去宫门护送您至宫门后便在那里等您回来。”

    “也好。”

    刘安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让步了。

    他与大太监一同在前面将容玦接引入宫,一路上,刘安倒也隐晦地提点了容玦几句。

    不管怎么说,容玦在居霞岭救了他的命,他一个无根之人,最大的愿望便是在这九重宫廷里安全活到老。

    同熙帝刚听说容玦进宫时正在御书房考较几个儿子的功课,听到侍从这么汇报,朗声笑道:“正好,这容王世子日后也要去国子监和你们一起读书,不如先见面熟络熟络。”

    容王世子?

    底下几个皇子敛目,容玦作为容王府唯一的世子,是各家争取的助力,即使落不到自己家也不能让他帮助对方。

    同熙帝说完,也不管底下的人作何反应,径直宣了容玦觐见。

    容玦一进门,同熙帝便赐座,他歪头瞥了一眼还站着的三位皇子,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同熙帝关切询问,容玦一一作答。

    问完家常,同熙帝便道:“说起来,容玦也到了读书知事的年纪了,这到了定京学业也不能落下,免得等回了漠北,容卿倒是可要怨我将他儿子养坏了。”

    他说着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几声,意识到殿内并没有人配合他,就迅速地停了下来。

    容绪和同熙帝根本就不熟,这么多年,容玦第一次听到容绪念叨同熙帝还是接到第一道召容玦进京的圣旨。

    当时,容绪接了圣旨后就召集幕僚明目张胆地讨论如何让容玦不去定京,若是不行,如何让容玦进京拖到利益最大化。

    他们讨论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容玦,就让他坐在一边旁听。

    容玦听到自己这定京是非去不可的时候,起身就在身后的疆域图用手丈量了起来。

    从临江镇渡江到定京,不过个把月,若逢顺风更是不到一个月,大齐水军衰落但是制船工艺并没有滞步,反而随着陵江两岸的贸易发展而不断进步。

    容绪注意到容玦的动作,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线:“这便是最短的距离了,只是怕你到时候不能走这条路了。”

    谢流在这寒冬腊月还不改风流地摇着扇子:“殿下得走居霞岭山道,顺带将蛮金人给解决了。”

    谢流道:“我和王爷合计了一下,我们得拖到开春才能走。如今天气正冷,匈奴饿得厉害蠢蠢欲动,云关那边孟将军走不开。而且,居霞岭那边冰雪覆盖,我们又不熟悉,若是贸然行动,怕是会引起同熙帝的猜忌。”

    容绪沉吟片刻:“我记得立人还有个儿子,也是练了好些年了,此次去居霞岭也将他带上,蛮金人不多,正好练练。”

    谢流附和道:“王爷说得是,世子也可看准时机出手,还请您多抽时间巩固武艺——就不要残害我的花花草草了。”

    容玦:“……”

    谢流:“同熙帝有三个儿子,大皇子齐澜为中宫所出。王皇后出身丞相府,从太子妃到皇后,一路荣华富贵,风光无限……不过……”

    容玦瞥向打头的那位皇子,三位皇子中他身形最高,已经初具少年模样,感受到容玦的目光,他也仍旧目视前方。

    谢流:“丞相权倾朝野,虽然扶持了同熙帝上位,却也为他所忌惮,这么些年一直待皇后母子不冷不热的,这一点从他迟迟不立太子就可以看出来。”

    倒是齐澜旁边的齐波,感受到容玦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回来。

    谢流:“齐波,二皇子,冯贵妃所出,底下还有一个妹妹,是同熙帝唯一的女儿。冯贵妃之父冯威乃是南方水军南威军的统帅,母子三人深受同熙帝的宠爱,是齐澜一系最有力的对手。”

    齐波给了容玦一个笑容,容玦微微怔愣,这是在示好?

    谢流:“如今的大齐,水军没落,但冯贵妃却是宫中最受宠爱的妃子,可以看出是同熙帝有意抬举,将他们拉出来与齐澜一系对峙,平衡朝堂。”

    如此一来,最后一个最为瘦小的便是三皇子齐深了。

    对于齐深,谢流想了半天,才道:“齐深的生母是安贵人,出身小家,没什么背景,她是层层选秀选上来的,一朝被宠幸,有了齐深。同熙帝子嗣不多,就将她提了上来。在宫中就跟没存在一样。”

    齐深是知道容玦在打量他的,但他也就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扫了容玦几眼,见同熙帝似乎看了过来,立刻撇开头不敢看了。

    这样反而欲盖弥彰,弄巧成拙。

    分析到最后,谢流把纸扇一收,总结道:“总之,齐深这个人不必在意,最主要的还是齐澜和齐波,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容玦将三位皇子的特点记在心里,如今一一对照,只觉得谢流真是厉害,虽然不在定京,却将形势分析得入木三分。

    同熙帝见几个孩子好奇地相互打量,问道:“容玦以后也要去国子监读书,不如就顺势住在宫内如何?到时候便可与我儿一同上下学了。”

    同熙帝说这话是考虑到容玦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自己几个孩子先同他熟悉起来,小孩子玩性大,朝夕相处,一同读书玩耍 ,还愁培养不出感情吗?

    他和容绪的关系,他绝不想再重复一次。

    再者,他借着这一步,也可以试探一下容玦。容绪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那是保护得好好的,听说在云州招摇过市呼风唤雨,也不知到了定京会如何。

    容玦想也不想就拒绝:“定京有容王府,我住那里就好。”

    “也好。容王府离宫也不远。”同熙帝也不生气,他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孩子而置气,仍旧是好声好气的,“如今也近正午了,容玦也该饿了吧,不如留下来同朕一道用午膳如何?”

    容玦刚来就有这待遇,三位皇子内心微微惊讶,随即也就释然了。

    可不是,脚还没落稳就被火急火燎地被你宣进宫来。

    容玦捏着自己的肚子,想到还在宫门等待的孟文彬,怕他一直在那里等,仍是回绝。

    被一个孩子接连回拒,饶是同熙帝自诩肚量大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他虽然说的是询问的语句,可却早已做出了这个决定。机灵的內侍刚听了个开头就去准备了,就容玦不识好歹。

    其实,无论容玦喜不喜欢,能住在宫内是恩典,能和同熙帝一同用膳是恩典,能入国子监读书也是恩典,他只有谢恩的份。

    气氛一时就冷了下来。

    刘安随容玦入宫,此时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缓和气氛:“陛下息怒,世子殿下一路劳顿,还在居霞岭受了惊,此刻应是想早点回去休息。”

    “受惊?怎么回事?”同熙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容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因为他一道圣旨给弄没了,与其得罪容绪,同熙帝情愿容玦一辈子留在漠北。

    刘安将居霞岭遇蛮金人一事简略地说了说,他懂得避重就轻,道:“世子行李过多,又晕船怕水,我们也只好走居霞岭。幸而有孟将军一路护持,我们才能平安地到达定京。”

    他略去了孟立人,只提了个姓。

    同熙帝皱眉:“孟将军?孟立人?”

    “是孟文彬。”容玦出声,这个时候可不能把孟立人卷进来。

    刘安道:“孟将军现在就在宫门,陛下可要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