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七杯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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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室只能听见女鬼幽幽咽咽的哭声, 其他鬼魂毫无所觉, 有的举着镜子梳头面煤,有的捧着胭脂晕染绣面, 这些女鬼大都姿容妍好,做这种动作却也只让人觉着阴森可怖。

    沈乔虽然不大怕这些妖魔鬼怪,见到这情形也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

    淡长风轻笑了声:“看来这道人养了不少鬼。”

    沈乔:“...”能别用一种他种了不少大白菜的语气说这话不!

    沈乔轻轻张了张嘴, 正要说话, 忽然就见当中那个最为美艳的女鬼猛地抬起头看向这里:“谁?!”

    沈乔下意识地转身欲跑,他抬手轻轻按在她肩上,一手取出张符箓来, 抖开贴在自己斗笠上:“有我在你慌什么?”

    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 那女鬼已经穿墙而出, 说来也怪,淡长风这么一个大活人立在那里她竟似没看见一般, 只把惊疑地目光落在沈乔身上,面上的游移不定十分明显, 表情生动, 像是活人, 难怪能蛊惑那些高门公子少爷。

    沈乔心跳都骤停了几拍,郁闷地看了眼淡长风斗笠上贴着的符箓, 想来这女鬼看不见他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了。

    淡长风以为她是在害怕, 暗道未来弟子胆子这么小还这么会撒娇让他这个当师傅的很为难啊。慢慢伸手握住她的手, 这样就不怕了吧?

    沈乔下意识地挣了挣, 一时没有挣脱开, 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举妄动。

    她本以为女鬼要冲上来直接掏她心脏了,没想到女鬼竟迟疑道:“你是道长...新送来的?”

    又飘近了在沈乔身上上下下打量许久,诧异道:“死了多久了?身上这阴气这般重?”

    沈乔:“...”她莫名觉得这美艳女鬼...有点呆。

    淡长风在一边不紧不慢地道:“里面的这些鬼物都是低等的游魂野鬼,不过被人用养鬼的法子养了起来才定了魂魄,要不然早就魂飞魄散了,你是至阴之体,身上阴气浓重,它们分辨不出也是正常。”

    他微顿了下,又道:“你不是要来查清此事吗?难道还有比直接问它们更快的法子?”

    他说这么一长串,那女鬼竟然一字未闻,只是直直地盯着沈乔等她回答,她硬着头皮道:“我是...道长新收来的...还不知道要做什么,生怕道长责罚...”

    美艳女鬼哦了声,冲里屋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就是去兜搭那些臭男人呗,等时候到了再配合道长演一出收鬼的戏,做做样子,就有上等的香烛可以吃。”

    她说着转头看了眼那被纸人鞭挞的女鬼,撇嘴道:“只要别像她一样看上了哪个生人,还想着蛊惑了那生人私逃,就没事。”

    沈乔听她说话也和常人无异,不是一般志怪故事里‘还我命来’和‘我要吃了你’两种句型,原本紧张的心思渐渐放了下来,缓缓跟她进了屋:“哦,原来如此,那你们都要出去兜搭人的吗?“

    美艳女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自然,不然道长收留我们做什么?”

    沈乔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明白,大抵知道这道人是做什么营生,凭甚短短几年就在京里有了偌大的名声,原来关窍在这里。

    淡长风自打进屋就没了言语,目光忽然落在屋中某处,道:“你去问问她,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沈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这所存放坛子的屋里还有个套间,门框和门都是用桃木门锁着的,她十分自然地抢过去,疑惑道:“哪里呢?也是咱们要住的地方吗?”

    不料美艳女鬼突然打了个寒噤:“那个地方不是咱们能碰的,没事离那里远些,不然小心被吃了,他们可是真正的...”

    她话只说了一半,沈乔本来凝神听着,忽然就听一声炸雷般的厉喝:“有活人到这里了!”

    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巨响,桃木门被硬生生撞开,女鬼们吓得四散奔逃,套间里立着皮肤青灰,长发披散,身高约有一丈,青面獠牙,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沈乔,又露出垂涎神色:“好久没有活吃生人心肝了...”

    这场景要是给普通人看见,估计能生生吓死。

    就是沈乔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这大鬼比外间的女鬼要厉害许多,身上煞气缭绕。

    淡长风不但不惧,反而哈哈一声长笑,一把扯下斗笠上的符箓:“有趣有趣,早知道京中如此多的趣事,我就该早几年下山,省得整日闷在山上了。“

    厉鬼一怔,舔了舔嘴唇:“又有一个活人。”然后就伸出鬼爪,冲着他的心肝掏了过来。

    沈乔本来想走开不妨碍他发挥,没想到一只手还是被他紧紧攥着,他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握,一朵丽色光耀的金莲就在他手中徐徐绽开,他松开了手,对着金莲遥遥一点,金莲立时冲着厉鬼盛开了。

    厉鬼本来一副能吃到活人的馋相,没想到见到金莲盛开,这鬼立刻鬼叫起来,比活人见了鬼叫的还惨,砰地一声毫无节操地跪了:“仙长,饶命啊!”

    沈乔:“...” 都成鬼了能不能有点尊严!

    淡长风纤白的指尖定住:“你是被谁供养的?”

    厉鬼十分能屈能伸,而且问一答三:“回仙长的话,我是被那流霞老道无意中捡到养起来的,他这人算卦看风水的本事不怎么样,歪门邪道懂得却不少,我就是被他强行驱使去害人的,您要杀就去杀他吧!小鬼是无辜的啊!”

    淡长风嗤笑了声,抬手一挥,金莲就在屋中缓缓旋转起来,直接把那厉鬼凝实的身体给搅碎了,好些女鬼都没能幸免,直接化为了一缕青烟。

    沈乔见她们音容有的实在与活人并无差别,惨叫之声尤为渗人,忍不住道:“国师,这些女鬼...不如先把她们收起来,以后再做定夺吧?”

    她看屋里大大小小十数个坛子,料想竟是这些女鬼的容身之处,但不知道淡长风有没有这样的法术,能让鬼寄,补了句:“若是您能收则收吧。”

    淡长风直接把这话视做了挑衅,隐在斗笠里的长眉一挑,声调都高了几分:“我会收不了这区区几只野鬼?!你好生瞧着!”

    说着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玉瓶,打了个响指,原本四散奔逃的女鬼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

    他负手不愉:“我还以为有什么趣事呢,没想到才一下就魂飞魄散了,你们是纸糊的不成?”

    沈乔松了口气,见屋里一片狼藉,外面已经泛起鱼肚白,感慨道:“一开始见那流霞道人除妖杀鬼的,我还当他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作祟的妖人,养鬼害人,纵鬼杀人,人心极恶啊。”

    他哼一声:“你是文人骚客不成,要不要吟诗作赋歌颂一下?”

    沈乔:“...”

    她一肚子感慨被堵了回去,福身道谢:“这次真是多亏国师了,要不是你,我只怕不能脱身,更别说查明真相了。”

    淡长风:“那是自然。”

    沈乔:“...”

    国师又一次成功地把天聊死了,她黔驴技穷,忽然脸色一变,飞奔出去:“糟了!那道人还在别院里,阿早阿晚怕有危险!”

    佃农一辈子都在乡下做活,再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咱们几个正在河边打水,就见河滩飘来一具尸体,张娘子当时,当时也在,吓得险些没昏过去。”

    他大喘一口气:“来咱们庄上借住的几个道人当时也在,娘子一醒就说亲眼瞧见,人是他们几个做妖法害死的!”

    沈乔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敢耽搁,拽着沈婉就去了河边,周遭十几户佃农都出来围观,她拨开人群挤进去,果然见河滩上躺着一具尸首,脸色青灰,脖颈边血肉模糊,身体却干瘪消瘦,皮肤紧绷在骨头上。

    张氏满脸是泪,指着对面国师三人不依不饶:“我亲眼瞧见了你们还想抵赖,就是你们做妖法害的人,你们是不是非要把我们整个庄子害死了才罢休!”

    她说完又踉踉跄跄地跪下,作势要磕头:“仙长,妾不知道你们是哪路神仙,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冲撞的,只求您能高抬贵手,放过村里人和我两个孩子的性命,我给您跪下了,您要我的命就拿去,只求放过其他人!”

    这些佃户也都是大字不识,最信鬼神之说,再加上张氏又是东家,她这样一煽风再没有不信的,都抄起了锄头镐头准备打死这几个妖道。

    有格外胆大的,还伸手要去跟国师扭打,他皱了皱眉,目光一凝,那人啪的一声手就拍在自己脸上了,心下不由惴惴,越发信了这几人是什么妖孽邪秽。

    “我看这三个鬼鬼祟祟就不像什么好人。”

    “就是就是,尤其是那个,大晴天的戴什么斗笠,分明就是弄鬼。”

    “从前两天他们一来我就知道不好了,这几天手里拿着个金盘左右乱晃,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陈向水和上云道人气得够呛,恨不得联手召唤九霄雷霆劈了这些刁民。

    国师倒是饶有兴致,他这些年拢共也没下过几次山,原来这世情竟有百态,可比修道炼丹有意思多了。

    陈向水年纪最小,受不得激:“你们一个个都是人头猪脑不成,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这人分明是被僵尸吸□□血而亡,且已经死去好几日了,你们难道没长眼睛不会看啊!”

    佃农们又不是仵作,哪里瞧得出来人死了多久,听他说的离奇,心里越发不信,只高举了手里的农具准备擒杀妖道。

    沈乔沉声道:“住手!”

    她走进去深吸一口气,转向张氏恳切道:“娘,我和这几位道长交情不深,但知道他们断不会做这等事的,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如请官府来查办,别擅自做主,对人要打要罚的。”

    张氏目光一动,又殷殷切切地哭了起来:“我白养你这一场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我这个当娘的,难道非亲眼瞧着我被他们害死,你才肯相信这几人有问题吗?”

    虽然沈乔打小就知道自己非沈家亲生,可爹娘也不会把这话挂在嘴边,说出来可就太伤情分了,沈乔身子一顿,双拳都不由攥紧了,眉间隐现怒色。

    张氏这话一出口,就连沈婉也觉着太过,正要劝慰几句,就听佃农附和道:“是啊姑娘,我们知道你心软,但也不能是非不分啊,都出人命了你还要护着这几个妖道!”

    有说话不干不净的:“前几日好像就是乔姑娘把这几个人带进来的,谁知道内里有什么哟...”

    沈乔差点给气笑,扭头去看张氏,冷不丁见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心头一凉。

    “我不管你们私下有什么,反正我们是来干活不是来送命的,既然出了人命,你这个东家就得给个说法,要么把这几人撵走,要么我们把人打残绑起来见官,你自己选!”

    “对!要么让他们滚蛋,要么见官,姑娘你来选!”

    “是,就该这样,不然这鬼地方谁还敢呆?!”

    张氏又红着眼眶拉沈乔的手:“乔乔,算是娘求你,赶紧把这几人送走吧。”

    她又扶着额头,神态虚弱,似乎要晕过去一般,抽噎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见他们几个的眼睛就心里发慌,魂儿要被勾走一般,乔乔,算娘求你,把这几人送走吧,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留娘一条性命吧。“

    她都这样说了,沈乔还能如何?她立在原地沉默半晌,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忽然颔首道:“可以。”

    她答应的这般爽快,倒是让张氏怔住了,沈乔心里有主意,也不愿多废话,只深深地看了张氏一眼:“既然诸位这么说,我也不好硬留人,是我把三位先生带进来的,就由我送他们出去。”

    她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国师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跟着走了,她边走边道:“是我害高人受此冤屈了。”

    国师瞥了她一眼:“你瞧出来了?”

    沈乔苦笑:“其实前两天就觉着我娘有些不对,只是当时不愿多想,她...有救吗?”

    国师淡淡道:“首恶除去,她方才有的救。”

    沈乔听完松了口气,拱手道:“我必全力配合高人。”

    国师自帽帷下斜了她一眼,淡淡道:“高人高人,我没有名字吗?”

    沈乔囧,心说你也没告诉过我啊,小心问道:“敢问尊姓...”

    高人傲娇了,哼道:“不告诉你。”

    陈向水见美少女还是这般信任自己一行,激动地拍了拍胸脯:“姑娘放心,有我...我们在,必然保你平安无事。”

    沈乔道一声有劳。

    ......

    其实一般遇到有尸体这种情况,一般人想的应该是先报官,方才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都十分自然地忽略了这个法子。

    张氏还站在河滩上,目光阴戾,又瞟一眼那尸首:“出来吧,别装了。”

    就听渗人的皮肉崩裂声传了出来,死人的腹部被剖开,一直硕大的黄鼠狼钻了出来,竟然口吐人言,叹气道:“把这尸首弄来嫁祸给那几个臭道士还真不容易。”

    张氏眼里泛着绿光,耳朵变尖,就连脸颊手背都生出皮毛,冷哼一声:“上人吩咐你办事是你的荣幸,有什么可抱怨的?”

    蹲在尸首上的黄鼠狼跳了下来,问道:“上人吩咐的你可办妥了?”

    张氏嘿然冷笑:“那些修道的最是清高自傲,被我闹这么一场,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让上人尽管放心。”

    黄鼠狼不怀好意地揶挪道:“上人要的可是你闺女,你也舍得?”

    张氏啐一声,掠了掠鬓边发丝:“什么闺女不闺女的,我的闺女能是人?别说一个人了,只要上人开口,就是我亲闺女我也双手奉上。不过瞧瞧那小丫头那相貌,啧啧,说是杨妃杜丽怕都比不上她,难怪上人看中了呢。”

    黄鼠狼又与她嬉笑几句,一溜烟钻进河边的水草里不见了踪影。

    沈乔既已和高人们商议妥当,回庄的时候心里大定,张氏面上早已经不见了那副虚弱之态,笑吟吟地道:“把人送走了还板着脸做什么?难道为着几个外人和你娘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