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七杯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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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沈乔:“...”

    能让他上天的不只是仙女, 窜天猴也可以。

    谢师说到此处也有些郁闷,喝了口茶,缓了缓气才道:“还有一个,明明好生睡在学舍里, 第二天早上不知怎么出现在后院,他坚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开始只以为他是自己贪玩所以夤夜而出,对他的话本是不信的,没想到...”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前日夜里,我发现自己本来好好地睡在屋内,早上竟然也出现在了后院的草丛里, 把书院的师生差点吓出个好歹来, 我左思右想都回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自认持身清正, 凡事都求问心无愧, 遇到如此异事, 只好来求助国师了。”

    他们读书人总讲究个‘只要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本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但是吧遇到这事要么是他老糊涂, 要么就是真的有鬼神作祟, 他老人家宁可相信是后者。

    淡长风静静听了, 用碗盖压着茶叶沫子啜了口, 问道:“这几日可有人受伤?”

    谢师摇头:“这倒是没有, 就是有不少人的东西物件被莫名移动,再不就是人被挪动了,要不就是见了绝色佳人,倒是没伤着哪里,不然书院早就停课了。”

    淡长风颔首:“我会在这里住一晚,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出的这些精怪。”

    谢师忙道:“我这就帮国师安排。”

    沈乔代为道谢:“劳烦谢师了。”

    谢师方才光忙着交代异状,没顾得上在几人身上留神,这时候细细打量,不由暗暗赞叹,上云倒还罢了,淡长风和沈乔俱都是相貌绝佳之人,两人容色映的满堂生辉。

    他说着下去安置了,淡长风突然兴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枚铜钱来置于掌心:“我来卜一卦瞧瞧,到底是什么精怪能在此地作祟?”

    沈乔倒还罢了,上云却大惊失色,好像淡长风的脑袋上突然开了朵花,他一把扑过去抱住自家师叔的胳膊:“师叔,万万不可啊!”

    他趁机把淡长风那只拿着铜钱的手按住:“别别别,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算卦啊!师伯祖特意交代过,您这一趟出门干什么都行,哪怕是逛青楼呢我们都陪着您,千万别起卦啊!”

    沈乔:“...”

    尼玛什么时候算个卦比逛青楼还严重了...再说你们出家人说这个真的合适吗?

    淡长风恼羞成怒:“你长本事了,知道抬出师伯来压着我了?!”

    上云抱着他胳膊嚎的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师叔~~~”

    淡长风给他叫的头疼,最终还是悻悻然收回了铜钱,自己走到书院里四下探查了。

    沈乔忍不住道:“师兄你这样说师傅有些过了吧...”

    上云缓缓摇头,眼神饱含沧桑:“师妹,你还小,你不懂。”

    沈乔:“...”

    他沉痛道:“你觉着我运气怎么样?”

    沈乔被问的滞了下,眼神下意识地躲开,含糊道:“师兄人品正直,诚恳良善...”

    他仿佛想起了当初被算卦支配的恐惧,幽幽道:“其实我小时候运气是极好的,我们那一片男孩子赌石子赌棋从来没有能赢过我的,直到后来...师叔他开始学算卦,拉我去以身试法,从此我的运气就再也没好过,逢赌必输不说,平地走路都能跌跤,吃米饭能吃出石子来,喝个冬瓜汤能喝到流鼻血...”

    沈乔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眼带敬畏地看着淡长风的背影。

    她在赞同师兄和维护师傅名誉之间挣扎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小声道:“没准是巧合呢...”

    上云忧伤地回忆往事:“其实当初被师叔拉去看八字的有好几个,大都只倒霉了一两年便好了,只有我...”

    他独自忧伤了一会儿,语气沉重道:”师傅不算卦则已,一起卦必定是哀鸿遍野,所以师妹你...“

    沈乔很上道地保证:“我一定会劝着师傅他老人家的!”

    上云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两人低声嘀咕了一会儿,淡长风不耐烦地转身道:“你们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跟上来?”

    两人连忙跟过去,三人探查到天黑也没探查出所以然,作祟的那东西今日大抵是觉察到有高人在场,今天一天都没在作乱,三人苦寻无果,只得鸣金收兵回去吃饭。

    不过也是全然没有收获的,一路上就有几个大胆的女学生硬要塞给淡长风的一方帕子两个香包,不过被他冷眼一瞪就吓回去了,再不敢纠缠。

    等到了晚上,二十四孝好徒弟沈乔主动把晚饭端过来,淡长风蹙眉道:“书院不是有洒扫的下人吗?怎么你做起这种粗活来了?”

    且不说淡长风于她有救命之恩,况且两人如今是师徒,沈乔倒不觉着帮忙端端饭值得什么:“尊师重道是弟子的本分。”

    淡长风知她慧性,声音也好听,如今见为人又这般乖巧,心里对这个新收的小徒弟再满意不过,伸手要去接碗筷:“暂先歇着吧。”

    他身手时无意中触及她手背一方温软柔腻的肌肤,不由得怔了怔,走神半晌才掩饰般道:“吾徒儿甚是乖巧,远胜你那几个师兄。”

    说着瞥了眼一边等着开饭的上云,上云没留神膝盖中了一箭,放下饭碗委委屈屈地帮着端菜。师叔绝壁是还记恨他拦着不让他算卦的事儿!!

    正一教门中绝大部分都是男子,虽然他身为宗主,又身兼承恩公爵位和国师二职,煊赫显贵,但为了保持心性,抱神守一,几乎没怎么跟女子接触过,严格来说沈乔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的姑娘。

    他冷不丁一眼瞧过去,好像小徒弟模样生的也不差,很入他的眼。

    他慢慢捻动指尖,等残留的柔润触感全然消去,方才定下心神:“晚上恐有异变,你就睡在这里吧。”

    沈乔一愣:“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小徒弟这么爱撒娇做师傅的也很苦恼啊。淡长风偏头瞥了她一眼:“晚上恐有异变,你就睡在这里吧,乔乔。”

    沈乔:“...”咱能好好说话别吓人行吗?

    上云忍不住道:“师叔...这个...男女有别,您和师妹...”

    淡长风不悦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看来我回头得好好地跟师兄说说你平日所思所想了。”

    上云委屈死了,这到底谁思想龌龊啊!

    他唉声叹气道:“那师叔...我住在哪里?”

    淡长风垂眼吹着碗里的汤,头也不抬:“爱死哪死哪儿,别在我跟前碍眼就行。”

    上云:“...TAT”果然师叔还在记恨早上的事儿,不是亲师傅就是不心疼,师傅,我想您嘞!

    沈乔还想帮他求情,见他已经幽幽怨怨地走了,只得把隔间的小榻收拾出来,准备晚上睡在这里,没想到夜里山风挺大,虽然是盛夏,她也冻得在榻上蜷着,迷迷糊糊睡到半晌,忽然身上一沉,不知何时已经搭了条薄衾。

    淡长风立在她的小榻边轻斥道:“冷就说,忍着做什么?”

    沈乔其实是觉着还好,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她尽量不给人添麻烦,于是揉着眼睛缓缓起身,打着哈欠道:“多谢师傅关心。”

    这般比平日多添了几分慵懒妩媚,淡长风只瞧了一眼就调开视线看向别处:“无妨,平日你待我亦是十分周到。”

    沈乔把薄衾往上拉了拉,面有感动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在我心里就跟家父是一样的,我自然会好生孝敬。“

    当然就是没她爹英俊,她爹就是典型的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威风凛凛的一条大汉,她师傅人虽然挺好,但是长相就差了不少,而且忒瘦了,果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沈乔心里十分感慨╮(╯_╰)╭。

    淡长风:“...”

    他正欲说话,忽然屋里的火烛被压的低了低,满室都暗了下来,等重新明亮的时候,两人竟似已不在书院,而是仙宫般的琼楼瑶台!

    上水一看这还得了,要是真毁了这张脸,那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上前把手里的拂尘一卷就塞到张氏嘴里。

    沈乔眼看着有些镇压不住,忙看向高人:“求高人救救我娘。”

    国师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用朱砂画的黄符递给上云,上云速度极快地贴在张氏头上,张氏果然尖叫一声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再不动弹了。

    沈乔吓了一跳:“我娘这是怎么了?”

    上水要在美少女面前表现,拍着胸脯道:“沈姑娘放心,不过是小小的邪秽附体,我这就帮你把她除了去。”

    他说完就把准备收妖的上云挤开,上云连着冲他翻了几个白眼他都没看见,口中念咒,手里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就见从张氏的眉心抓出一只小小的黄鼠狼虚影来,他两手又狠狠地一搓,黄鼠狼虚影就在他手掌中粉碎了。

    他说完又特有高人风范的装逼道:“小小妖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又转向沈乔道:“沈姑娘别怕,我已经把妖孽除去了。”

    沈乔:“恩,我不怕。”

    上水:“...”你就不能怕一下吗,对于一个见了恶鬼僵尸又见了黄鼠狼妖怪的姑娘来说,你不觉着你太淡定了吗!

    上水表现未成,黯然退场,

    国师扬唇笑道:“我好像还没见你怕过,倒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沈乔沉吟道:“小时候我时不时见县里有故去的人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自然不怕,到了如今也没什么感觉,只当他们是会一些戏法的异类就是了。”

    国师唔了声:“赤子之心尚且未失,难能可贵。”

    他这话说的倒是让沈乔狐疑起来,她虽然跟这位高人交往不深,但能觉察出他不是个好相处的,怎么今天屡屡表扬起她来了?

    他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由得咳了声,甩袖哼道:“你这般鬼鬼祟祟地瞧我做什么?”

    沈乔收回目光:“我娘她...”

    国师不耐道:“有什么补汤给她灌一碗下去,自然就好了。”

    沈乔不再耽搁,想到家里有一只亲戚送的小参,用来炖汤正合适,于是到厨下炖了碗参汤端过来,扶起张氏喂她喝汤。

    张氏没喝半碗就醒了过来,神智还有点不清楚,说话颠三倒四的,半晌才道:“我这是怎么了?”

    沈乔迟疑道:“娘真的不记得了?”

    张氏闭上眼慢慢整理记忆,过了许久才睁开眼,搂着沈乔差点掉泪:“儿啊,是娘差点帮着那妖物害了你!”

    沈乔安慰道:“娘说的哪里话,你也不是自己这样想的,被妖邪之物附身,身不由己而已。”

    张氏脸色这才好看些,她又问道:“娘是怎么被上的身?”

    张氏扶额,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忽然身子一挺,恨声道:“我记起来了,上回王秀才来咱们家,只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感觉就不对了,正要叫人,却发现手脚都僵了,自己做什么也不知道,肯定是这畜生害的你我!”

    她是泼辣脾性,一把掀开薄被抄起靠在墙边的锄头就要打死那个杀才,沈乔拦住她道:“娘冷静些,他既然能施妖法,肯定不是寻常人,用咱们一般人的法子只怕上不到她,还是请几位先生去看看吧。”

    她把这几日的事儿简短说了一遍,张氏听完忙不迭地要向三人叩头拜谢:“多谢几位仙长了,要不是仙长出手,我们一家三口只怕要葬身于此,救命之恩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国师不答话,还是上云出来周旋几句,说些不必客气分内之事的话,又问道:“娘子说是被邻村的一位秀才施妖法迷惑,可否告知那位秀才住在哪里?”

    哎也罢,送佛送到西,反正这时候进京怎么都吃了,还不如顺手把这片的妖孽都给撸个干净呢。

    张氏没什么好瞒的,一一照实说了,沈乔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去了隔壁庄,这几只黄鼠狼可比飞僵要好对付的多,甚至不用国师出手,没几下就吓得褪去皮囊,四散奔逃了。

    留下的几句尸首就是王秀才和他的两个小妾,脑子都被掏空了,死状凄惨,就是沈乔对他没甚好感,也不由得暗暗叹息,他这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一家老小被灭了门。

    上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网兜,将它们一网打尽,摇头道:“害人性命,祸乱人间,回头用真火焚烧了吧。“

    国师颔首应了个是,偏头瞧了眼沈乔,淡然道:“这边祸事已除,先回去吧,我有些话要说。”

    沈乔应了个是,正好这时候沈婉也回来了,他便当着一家子的面儿把沈乔之事说了一遍,张氏惊道:“至阴...什么?这事儿你这孩子怎么没跟我提过呢?”

    沈乔垂眼道:“是爹发现之后,不让我跟你们说,怕吓着家里人,只悄悄带我去寻了道士。”

    想到死去的丈夫,张氏眼里也是一黯:“那蠢蛋最会做好人,什么事他都是一个人扛着,到后来也没落着好下场,这么扛着有什么用!”

    沈乔轻叹一声,又把近来发生的事儿三言两语复述一遍,张氏和沈婉虽然有心理准备,听完却还是瞠目结舌,又站起来要向三人道谢。

    国师不语,要来沈乔的玉符,拆开外面的锦囊,掏出里面已经有些发黑的玉符来,玉符不复光泽,上面隐隐有黑色的气流涌动,隐约还掺杂一线猩红,看着就大为不祥。

    沈乔这些年谨记叮嘱,从来没有把放置玉符的锦囊打开过,但还能依稀记得玉符当初放进去的光华,都说女子养玉,玉放在妙龄女子身上应该越加温润才是,怎么这枚玉符...

    国师倒是觉着果然如此,随意把已经变黑的玉符放在一边,漂亮无比的手点着桌面:“令媛的体质我已经说明了,这玉符趁她年小时尚能掩藏一二,随着她年岁越大,玉符也失了功用,她于那些邪秽之物,便如明灯夜行一般耀眼,近来之事只是个开始,以后招惹的阴邪之物只会越来越多...”

    听话听音,张氏脸先是一白,又忙问道:“仙长可有法子?”

    他从容道:“我愿意收她为徒,以后自可护她平安无虞,只是我一年中倒有大半居无定所,她自然也得跟着了。”

    此言一出,不光张氏和沈婉面露惊讶,就连上云和上水都大为吃惊,在宗门这么些年了,何曾见过这位祖宗收过徒啊。

    沈乔想难怪高人今天老夸她,原来是有此一言啊。

    沈婉想到旧事,眼睛睁的大大的,脸色发白,颤颤指尖拽住沈乔衣角,下意识地阻拦道:“不成!不要!”

    沈乔想到她曾经被那禽兽不如的师长给...

    她心下一叹,猜到她是想起旧事,反手拍着沈婉的手以示安慰,其实她昨晚瞧见高人收妖的手段,自己倒挺愿意学些本事的,不过总得考虑家里人的感受。

    她迟疑半晌,低声道:“多谢仙长抬爱,不过我还有母亲要奉养,这事自己做不得主。”

    张氏显然也想到当初那事,面色微微白了白,低头思索半晌,她当娘的难免想的多些,纵然他救过沈乔,可如今她连这人姓谁名谁都不知道,如何敢把女儿放心交给不知根底的?

    她低头权衡半晌,也没把话说死,诚恳福一福身:“这回的事儿多亏仙长相救,只要能救我女儿,我豁出命去也愿意,只是我和她这么多年从没有分开过,我也只剩这两个女儿了...我知道仙长是世外高人,但为人母的难免多操心,所以还请仙长让我们母女再考虑些时日...”

    他静静听完,也不强求,漫应一声:“好说。”

    他取出一张名帖来递给张氏:“若是想明白了,到这里来找我吧。”

    再赠沈乔一枚玉符:“暂时可抵挡些时日。”

    张氏见他待沈乔很是不错,又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接过名帖,讷讷道:“这,这真不知该怎么谢您才好。”

    他淡道:“不必多谢,我与她...”他话说一半又住了嘴。

    他也不再多留,起身带着两个道士走了,张氏想好好道谢,请他吃顿饭,给他带些东西上路他也辞了。

    身后跟着的上云上水一脸懵逼,好歹是您第一次收徒,被人拒了一回就算完了,也不努力努力?

    前面走着的国师似乎听到两人的心声,挑眉一笑:“命中如此,她会答应的。”

    那边母女三人等人走了才拿出名帖来研究,上面名讳写的是‘淡长风’三个字,张氏道:“这名起的好,一听就仙风道骨。”

    沈婉对男人先有三分警惕,摇了摇头不言语,张氏把名帖贴身收好:“好生保存着,以后肯定用得着。“

    这事儿总算是彻底有了了解,张氏到底被邪秽入体,第二天就病了一场,好在身子骨强健,又有闺女悉心照料,她这才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