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七杯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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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等灵魅带到谢师那里, 谢师怎么都不能相信眼前这白胖小男孩就是这些天在书院弄鬼的元凶,但他也不至于以为淡长风随便抓了个小男孩糊弄他, 只得满面费解地道:“这...近来真是他在作怪?”

    淡长风点了点头,不欲多言,倒是沈乔补充道:“正是, 要不是我昨日亲眼所见, 也同谢老先生一样不敢相信。”

    谢师低头思索片刻, 还是先道:“既然如此, 让他先把那些五迷六道的学生救回来吧, 不然上下就要闹的人心惶惶了。”

    灵魅似乎有话想说,莲藕般的手臂摆了一下,但瞥见淡长风,又换成了满脸谄笑:“好好好,只要你放了我, 我这就去。”

    谢师虽然一介凡人, 但胜在阅历丰富, 才不上他的当, 捻须道:“若是放了你, 你这就跑了怎么办?再说你虽没有伤人, 也把书院搅的风雨不宁, 做错了事儿就该受罚,要是这么轻饶了你, 你以后再去作恶怎么办?”

    灵魅瞬间蔫了, 被上云拎着给那几个学生解了幻术, 谢师本来还是半信半疑,亲眼见那几个学生好过来才真正信了,大为惊叹:“我原来只听人说过这些奇事,自己却是分毫不信的,现在瞧来,却是我井底之蛙了。”

    沈乔是尊老爱幼的道德模范,闻言劝慰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您虽然年纪大了,但现在开始了解也为时未晚。”

    谢师笑道:“我不过一言。”

    他见沈乔生的钟灵毓秀,性格也磊落坦荡,不由动了爱才之心,但她如今已经是淡长风的弟子,这念头不过转一转便作罢了。

    他这个年纪正是最喜爱小孩的时候,低头看向那灵魅,叹道:“要是同我说,我肯定不信他是个精怪,这孩子生的倒是可爱。”

    灵魅除了淡长风,对旁人都是拿鼻孔看的,翘起大头哼一声:“可爱你母亲的大头鬼。”

    谢师:“...”

    他转向淡长风正色道:“精怪之物不好久留于人间,国师还是把他收去吧。”

    淡长风啜了口茶瞧着屋外的花树:“要真想让他魂飞魄散也不是不能,只是灵魅难得,又是生于书院内的,就怕毁了他也回了书院灵气。”

    谢师不过随口一说,也没真打算让他魂飞魄散,闻言问道:“国师有何高见?”

    淡长风道:“我把他封在书院内,让他不能再戏弄人,还能镇守书院平安。”

    谢师颔首:“那样自然最好。”

    淡长风又把脸转向灵魅,勾唇笑了笑:“不过我要借他身上的一物。”

    沈乔暗暗琢磨,不会是项上人头吧?

    三人坐在回程的马车上,上云忍不住问道:“师叔,你要那灵魅的精血做什么?“

    灵魅被取了精血之后一张白胖小脸煞白的,就连谢师看了都于心不忍。

    淡长风瞧了眼沈乔:“你师妹到现在也没有傍身的法器,我正好最近要炼制,本想用其他灵物代替的,但既然在书院碰上了灵魅,用它的精血再好不过。”

    沈乔怔了怔,忙道:“多谢师傅,有劳师傅费心了。”

    淡长风很少亲自炼器,但每件都是精品,实在是对小师妹宠的没边了。

    上云幽幽道:“好歹我也入师门这么多年了,师叔你连一张黄符都没送过我呢。”

    淡长风垂眼把玩着装精血的瓶子:“回头送你一张遇鬼符。”

    上云:“...”

    三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京城,上云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我记得从书院到京中至少也得一个多时辰,怎么回程走的这么快,师叔是不是你又暗里使用缩地符了?”

    淡长风晃着一根白细手指:“不是。”

    上云满脸不信,他施施然道:“不是暗里用的,是我光明正大用的。”

    上云:“...”

    沈乔同情地看了眼三师兄,她想起三人都还没吃早饭,又正好到了集市,告了声罪便下去买早饭去了。

    上云把马车上的点心攒盘往淡长风身前推了推:“您要是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补垫补。”

    淡长风蹙眉瞧了眼那盘子点心:“我不爱甜的。”

    这时候沈乔拎着个食盒,里面装了三碗酒酿圆子和几块蜂蜜凉糕,闻着便是甜香扑鼻,她上了马车就要挨个分发。

    上云怕她触霉头,正要拦着,淡长风已经舀了个圆子缓缓吃了:“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上云:“...”自从跟师叔出来,每天都觉着心好累!!!

    其实淡长风确实不爱吃过甜的,不过既然是小徒弟的一番心意,他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让小徒弟伤心啊。

    沈乔笑了笑:“您喜欢就好。”

    马车终于行至承恩公府,沈乔跳下马车却没有进去,反而向着两人告辞,淡长风微怔:“你要去哪里?”

    沈乔道:“您忘了,我每月初一十五是要回家的。”

    淡长风哦了声,挥手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

    上云眼看着沈乔走远,觉得师叔好像莫名有点不开心,当然这种不开心是和平时小师妹在的时候对比的...

    他正琢磨着,淡长风就已经一挥袖道:“上云,你今日的早课做了吗,还不快去?!”

    上云:“...”好吧看来师叔真的很不开心。

    沈乔一路回了家里,京城的布局从来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稍微差不多的小康人家住在南偏西的一片街上。

    沈家也在这里置办的宅子,离西边富商们住的地方仅仅隔了一条街,虽然价钱要高些,但张氏想到家里两个女孩子总不好住在那些腌臜地方,于是咬咬牙掏钱买了两进小院,其中一进还能出租出去每月赚三两银子——不过只租给女客。

    沈乔才拐进胡同,就见沈家小院隔壁的一座豪宅已经挂上了匾额,上面大大的‘宁府’二字,显然已经是有主的居所,大门口还停了不少马车,有管家指挥着小厮搬进搬出,应当是才搬来不久。

    这时候有个高挑的男子走了出来,头戴金冠,身穿贡缎,打扮穿戴很是不凡,相貌也十分端丽,身形高大,气度出众,约莫二十五六。

    本来在台阶下收拾物件的管家见到他忙不迭地呵腰行礼:“爷,您怎么出来了?小的马上就收拾停当。”

    男子没搭理他,反而微闭了双眼,面朝西方买开了步子,一边闭眼走路,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四...’

    管事也觉着奇异,不过主子的事儿他不好多问,只得闷头继续干活。

    沈乔见这人举止怪异,也多看了几眼,没想到那男子嘴里数到五十步的时候竟然脚步一转,她躲闪不及,跟男子磕碰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男子这时候终于睁开眼,也瞧清了眼前人,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疑,最后化作满脸的惊艳赞叹。

    他冲她缓缓伸手,云纹广袖在浮岚中飘动着:“怕了就牵着我的手。”

    沈乔嘴角抽了抽,勉强伸手牵住他袖子。

    淡长风看了看她,似乎有话想说,猛然间一阵阵仙乐传来,有几个彩衣女子踏云逐月而来,脚下踩着彩光祥云,身形翩跹,在楼阁中轻盈起舞,姿态极美,不似凡人。

    沈乔悄声对淡长风道:“只怕书院学生见的仙女就是这些了。”又品评一句:“没想到天上仙女也这么瘦啊,看来天上伙食不怎么好。”

    淡长风低头看见自己劲瘦的细腰,挑眉道:“瘦怎么就不好看了,胖了岂不是更难看?”

    沈乔不以为然:“杨妃是不是四大美人之一,她可是以丰腴为美的,脸如银盆,眉似柳叶难道不好看?瘦巴巴骨头榨不出二两油来才难看呢。”

    淡长风暗暗盘算着回头得找个机会纠正纠正小徒弟的审美观,就听仙乐一变,节奏猛然加快,明丽而暧昧,比方才的仙气翩然多了许多妩媚。

    仙女们的舞蹈也跟着一变,舞姿艳丽多情,动作大开大合,不经意地一抬素手一撩皓腕,身上的罗衫竟然半褪下来,透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胸前的一抹雪光。

    沈乔看的津津有味,冷不丁眼睛被人一把捂住,淡长风黑了脸伸手盖在她的眼睛上:“非礼勿视。”

    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的,万一带坏了他的小徒弟可怎么办?

    沈乔大为扫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众女子中姿容最美的一位款款走来,衣衫不整,额上点点细汗,却别有一番婉媚姿容,她行至淡长风身前一尺处才顿住,掩嘴娇笑:“郎君好生俊俏,真真是神仙人物,身上不染红尘。”

    她又眨了眨眼,神情越发妩媚:“郎君夤夜在此,撞见我和众位姐妹,也是咱们的一段缘分,若郎君不嫌妾和众姐妹姿容粗陋,我愿意自荐枕席,侍奉郎君于床笫之间,方才全了咱们一段姻缘,郎君觉着如何?”

    淡长风的不耐已经在这女子冲他抛媚眼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这些女子加起来还不如他小徒弟一根手指头好看呢,现在妖媚惑人的手段都如此低劣了吗?

    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长剑来,漠然道:“我嫌弃。”

    用手点着长剑就冲那女子劈砍过去,女子也没有想到这人竟如此不知怜香惜玉,吓得花容失色,愤恨地看了眼淡长风,身形一晃,竟然直接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随着这女子的消失,其余的几位正在翩翩起舞的美女也没了,沈乔颇是遗憾地把他的手扒拉下来:“这就没了?”

    淡长风垂下嘴角,瞥了她一眼,也没搭她的话茬,一手虚握住长剑,对着静谧的夜空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忽然周遭景色又是一变,原本亭台阁楼的景色不见了踪影,化为星星点点直接消失了,转而被一处瑶台玉树的情景取代了。

    这回没了美人跳舞,却有群仙宴饮作乐,每个仙人都生的风流旖旎,脚下踏云,身披鹤氅,在瑶池中或饮酒作乐,或采摘芙蕖,谈笑风生。

    淡长风扬眉轻笑:“有趣,竟是幻境套着幻境。”

    他说着咳了声,见沈乔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为她更害怕了,长臂一展,又状似不经意地撇开脸:“你要是怕的紧了,就过来抱着我吧。”

    沈乔觉着她师傅这个脑回路吧...有点清奇,于是咳了声道:“弟子怎敢冒犯师尊?”

    淡长风拉着她手臂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漂亮的眉目不若往日凌厉,多了几分温和:“别人我自是不许,你却是无妨的。”

    沈乔觉着这话莫名暧昧,干巴巴道:“多谢师尊抬爱。”

    他嗯了声,细白手指牢牢攥着她手腕,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不抬爱你抬爱谁?”

    本来宴饮的群仙是没注意两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说了话的缘故,有几个正在仰头喝琼浆的仙人看了过来,有一个装扮风流的竟拎着酒壶直直地走了过来,醺醺然对着他笑道:“你就是新,新位列仙班的小仙?”

    淡长风嘿然冷笑,不语。

    仙人一伸手就要扯他袖子:“来,陪我喝一杯,以后我来照顾你,让你在这天庭得以站稳脚跟,不受旁人欺辱。”

    淡长风拉着沈乔的手挣脱开,旁边群仙有起哄的,又是劝酒又是谑笑,忽然又听见钟鼓长鸣,群仙面带惊色,纷纷分开道来,低声议论:“西王母来了。”

    就见一端丽雍容的妇人在数十个侍女的簇拥下迤逦前行,迎接众位仙人叩拜。

    淡长风饶有兴致地瞧过去,这灵魅很是不错,竟然连西王母都扯出来了,很有新意啊。

    美妇人缓缓落座于最中间的宝座之上,含笑迎接众人的叩拜,又把目光落在若有所思地淡长风脸上,面上立刻带了威严的怒气:“好没规矩的小仙,见到本尊为何不拜?”

    淡长风已经失了兴致,复又抽出长剑来,唇角勾了勾:“能让我叩拜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还没出生,我倒是可以送你去投胎试试。”

    说着修长手指一挥,宝剑在空中盘旋出旋涡,打下一道道雷霆,转眼瑶台美景就被劈的粉碎,群仙私下奔逃,假王母还在强撑:“大胆,枉你也是修道之人,竟敢如此冒犯天威!”

    淡长风啧一声:“哦?我就是冒犯了,你又能奈我何?”

    沈乔见他如此威势,心里本来的惊异缓了不少,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师傅说能让他叩拜的人还没出生要么就是死了,那以后娶媳妇夫妻对拜可咋整?她想着想着又不由得看了眼淡长风修长的身形,不过师傅瘦巴巴的样子,估计也没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吧。

    淡长风不知道小徒弟的心思已经如狂奔的草泥马一样一去不回头了,见沈乔怔怔地瞧着自己,觉着徒弟这般崇敬师傅也是好事,于是又打了个响指,更有数百道雷霆降下来,把瑶台击了个粉碎。

    沈乔已经发散思维到师傅有权有势虽然人瘦了点没准还是有姑娘喜欢的,不过话说师傅有权有势为什么不多吃几顿肉给自己补补。

    她正脑补无边,猛然瑶台里刮起一股妖风,天色都昏暗下来,她腰间一紧,转眼就被带离淡长风身边数十尺,没入一片黑暗里。

    沈乔反应敏捷,立时想抓住东西与拉着她的怪力抗衡,可她只是一介凡人,反应再敏捷也无用,转眼又被拖到另一重幻境中。

    她眼前先是一黑,继而又是一亮,就见自己到了一间精致的小屋里,屋里有二十多个圆滚滚的,约莫三四岁的小孩子嬉笑打闹,一个个长的白白胖胖,甚是讨喜,屋内还供奉着送子娘娘和抱鲤鱼的彩釉男娃。

    她还是挺喜欢白胖小孩子的,不过这时候就是再喜欢也只有警惕的,一把拽起腰间的狭刀护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一屋子小孩玩闹。

    有个穿红衣服肚兜的小孩忽然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把扑在她背上,咯咯咯笑道:“蠢蛋,你快给我当大马骑!”

    沈乔:“...”

    好吧她错了,这就是一窝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她一把把小孩掀下来:“自己玩去吧。”

    小孩子不依不饶,扯着她的头发硬是要往上爬,转眼就吸引了更多的小孩爬过来,沈乔正和他们纠缠间,淡长风的声音终于飘渺地传了过来:“你...在哪里?”

    沈乔一把把一个要捏她脸的小孩子拨开,大声答道:“师傅,我在一个...有好些熊孩子的地方。”

    她敢肯定她出去之后再也无法直视孩子了,尼玛这一个个的,好想让人暴捶一顿!

    淡长风:“...”

    他似也颇为无语,沉默半晌才道:“你去的是最后一重幻境,制造环境的灵魅就在那些孩子里,你仔细瞧瞧,有怪异之处的就是灵魅。灵魅不会伤人,你放心把他指出来,幻境自然可解。”

    沈乔努力分辨,为难道:“这些孩子瞧着都挺正常的...”

    淡长风哦了声,无所谓地道:“那你等会儿,待到为师进去,把它们全都斩杀了,幻境也就破了。”

    沈乔:“...我还是再找找吧。”砍死什么的太凶残了...

    当初沈婉被人玷污胁迫,沈家男丁想去讨说法却被尽数入狱,一路辗转流亡到京里,多亏了侯府才能沉冤昭雪,家产也悉数讨回,三人都万分感激。

    张氏笑道:“既然老祖宗赏脸邀请,那说什么也得去的,朝哥儿容我收拾收拾,田里的事儿才忙完,灰头土脸风尘未扫,总不好这样就去见人。”

    沈朝忙道:“不急不急,那别院离京中还不大近,坐上马车也得一日半,大不了咱们晚上在城外的客栈歇一日,堂婶只管准备。”

    沈乔给他端来泡好的茉莉花茶,里面还兑了蜂蜜,她随口问道:“阿早,你秋闱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朝啜一口,郁闷道:“最近人人见我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我觉着准备的差不多了,所以想到避暑庄上松快松快。”

    沈乔嘴痒,爱说教的毛病又犯了:“圣人云,业精于勤荒于嬉,懈怠一日瞧着是小事,但后日呢?大后日呢?歇这一日,只要养成了习惯,就会老想着歇息,你看那...”

    沈朝:“...”

    = =他为什么有种面对先生的感觉。

    他忙往沈乔嘴里塞了块糕点,堵嘴:“还好你不是当先生的,不然你学生不给你絮叨死,也要给你烦死了。”

    沈乔把糕点咽下去,喝茶润润嗓子,淡淡道:“我要是当了先生,就怕要给学生气死。”

    沈朝虽然出身高贵,却没什么侯府嫡子的架子,闻言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不料却露出腰间的一段素白汗巾来。

    她对这颜色很是不敢苟同,沈朝见她往这边瞧,解释道:“我有位同年前些日子去了,他跟我很是投契,我不是他家亲眷,不好披麻戴孝,所以佩上一段素白的汗巾,也算是寄托哀思,你们不会嫌我冲撞吧?”

    沈乔摇摇头,又问道:“他是怎么去的?”

    沈朝皱了皱眉:“暴卒而亡,具体是怎么回事,家里人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