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回院禀报

腿毛略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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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犹自未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了。

    小六爬起来,惴惴不安道:“他方才生气了吧?”

    宋问点头:“是的。”

    小六迷糊问:“为何生气?”

    宋问道:“他气我奚落他。”

    小六吁出口气:“这定不是少爷的本意。”

    “嗯。”宋问点头道,“这三殿下脾气也太好了。”

    宋问自觉是玩笑,但听在唐毅耳里,想必非常难受。

    任谁都有不能为人道的地方。

    骄傲之人,宋问此番几乎是踩到了底线。

    宋问咬着手指道:“若我是他,一定恨不得把这叫牛二的家伙,按到水缸里泡一泡。”

    小六嫌弃道:“……少爷。”

    三言两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问就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唐毅。

    宋问觉得自己真是天赋异禀。

    又或者说,他们两人,当真八字不合。

    宋问尤为心痛,深深叹了口气。

    两书生打扮的人,从楼道口上来,一路交谈。

    “此事听闻,是由三殿下负责。”

    “三殿下能做何事?必然袖手旁边,不然也不至于此。”

    “就因他不作为,如今闹大,陛下定要责罚。”

    “看这群人,真是可怜。上诉无门,却被打为暴民。大呼冤枉,如何不叫人生恻隐之心?”

    宋问一听,顿时一耸。

    三殿下负责?

    这三殿下怎么就那么倒霉?

    第一次遇见她,被她黑了名声。

    第二次遇见她,又被她害作小人。

    以他现实的处境,恐怕还真是难逃一罚。

    宋问咬唇。莫名觉得不快。

    小六也回过味来,悄声问道:“少爷,门口那群人,是不是得了您的指示?这事闹大,岂不是……”

    “我还挺喜欢他的。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呢?”宋问叹道,“他越倒霉,我越想同他结交。”

    小六懵道:“为何啊?”

    宋问:“想看他能不能更倒霉啊。”

    小六替他嚎道:“少爷,您放过他吧!”

    宋问悲道:“可我真是无心之失啊。”

    梁子不知不觉就结的大了。

    交个朋友怎那么难呐?

    宋问起身,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方才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已经冷静下来了。

    学生们正同百姓谈话,守将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宋问倒不担心他们真打起来,毕竟乙班有一个李洵。

    李洵为人沉稳,一看就是士族子弟。

    其余人对他颇为信服,皆马首是瞻。

    宋问猜他父亲必然身居高位。那李洵行事自然要替他父亲考虑。

    于是宋问也拿了东西,准备回自己的住所。

    翌日,宋问又是大早赶去云深书院。

    傅知山正也要去授课,看见她便拦住道:“宋先生,你昨日岂可早退,独留学生在学堂不做管教,你这……”

    宋问朝他施礼道:“傅先生,可有乙班学生的家室背景?能否列张表给我?”

    “哦。”傅知山了然的表情,捋须呵呵笑道,“哦!明白明白。”

    宋问又一施礼:“那就多谢了。晚些时候晚辈去拿。”

    傅知山点头:“好好。”

    待宋问走后,又忽然转身,咋舌道:“宋先生!书院不得早退!学生也不得在授课期间擅自出院!”

    宋问走进学堂,里面人已到齐。

    这次众人没有在念书,而是互相交谈。

    见宋问进来了,皆各自归位,施礼问好。

    待她回礼,学子冯文述迫不及待道:“先生,我等已经问清楚了。”

    宋问不慌不忙的坐上藤椅:“说。”

    冯文述上前一步,单手负后,便开口说道:

    “那群农户,不过是长安近郊西王村的普通百姓。今年春耕之际,如往年种上瓜苗。却不知为何,幼苗尽数枯萎。”

    “不过,这并非他们盘旋城门的原因。”

    “先前,乡人集钱,向县衙买了东直门官道旁的摊位,挑些蔬果进城贩卖,赚些生计。如今瓜苗枯萎,原先也不求朝廷补款。村中几人为凑今年税赋,商议后用仅余的积蓄,去别处低价收购了一些,想着担到摊位上卖,也能混些时日。”

    “但近日,因为官道狭窄,常有马匹受惊伤人事件,太子殿下便请奏陛下,清道拓宽。如此一来,这些摊位,自然不能再留了。”

    “这原本是好事,不成想却是问题症结。收银子的是县衙。清道的,却是金吾卫。金吾卫不听他们言语。县衙不予接见。如今真是竹篮打水。田中无粮,积蓄无存,还留了几担子的蔬果,放到如今,也已是腐烂。血本无归。他们才慌了。”

    “此时朝廷派营田使去查看情况,不成想那官家人心术不正,要收些银子才肯办事。乡里又确实没钱了,他们便坐视不管,还以此威胁,不予拨款。乡里的壮汉气不过,才莽撞动了手。”

    “这几人便添油加醋的上报朝廷。而村民又不知真相,性格冲动,急于进城,对门吏多加推攘。衙令见事情闹大,怕遭追责,便擅报罪名。如此,才有了暴民一说。”

    冯文述说话的语速不慢,却是咬字清楚,逻辑鲜明,思维敏捷。

    将前因后果,一趟说了清楚。

    此人善辩。

    宋问敲着戒条问道:“那该是谁的错?”

    冯文述撇嘴,扭过脸行礼道:“是先生说的对。我等之前多有误解,谢先生提点。”

    还是不服。

    知道的多一些,也不足以弥补先前的嫌隙。

    宋问撑开半阖着的眼皮,忽然发出声冷笑,有些渗人。

    众生不解。

    宋问摊开手问:“可还有异议啊?”

    又是这个问题。

    众生间略有骚动,互相对视,以做确认。

    总归还是更相信自己一些。冯文述仰头道:“先生莫非有异议?请直言。”

    宋问道:“异议?若此事分对错,方有异议。可听你们所言,我只判真假。”

    冯文述低头重新思索了一遍,觉得自己所言并无纰漏,便道:“莫非,我说错了?”

    “我不知你们所言是对是错。”宋问紧盯着冯文述道,“可你们所为,错。”

    宋问站起来,指着他们道:“错错错!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