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珊瑚手钏

绿宁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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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王拂冬顶了魏王侧妃的名头,魏骐也虽然再没来看过她,但王府里的人倒真的如胡管事所说,没有怠慢她们,伺候也殷勤小心,一应事物都是精挑细选,派来的丫鬟也是恭恭敬敬。

    原本三日后就是归宁,但如雨得到消息,说魏王生了病,要夫人去照顾,所以只抬礼回王家,人就不回去了。

    似云和她面面相觑,朝月传了消息就下去了,剩下她们两个站在原地。

    “什么意思?”似云皱着鼻子,“该不会是诓我们……”

    如雨冲着她摇头,一颗心又悬起来:“不能回去,还要人去看顾……”

    似云抬起眼睛看向她:“姐儿可从来不做这些事。”

    王拂冬确实不做这些,她在家里就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因为她天生哑疾,老太太怕她受苦,甚至都没有想过让王拂冬嫁人。

    王家是富贾,钱财从来不缺,原本是盼着王拂礼考取功名,等老太太仙去,王拂冬就跟着哥哥过,也是个依靠。

    王拂冬生下来十五年,最大的苦恼不过是身为堂姐的王拂妍总喜欢在她面前抢风头。她的一辈子原本已经被老太太.安排好,平平顺顺没有波澜,直到横空出现一个魏王。

    “再说罢。”如雨收回目光,她已经看到在珠帘旁拂过的裙摆了。

    进去的时候,王拂冬正坐在梳妆台前玩珊瑚珠。她在家里学女红学琴都马马虎虎,到了这里,没有人再强求她,所以也就顺势放开。

    如雨走过去,低下头就望见她手里的东西。比小指还小的珊瑚珠,红通通胖乎乎串在一起变成手钏,是王拂礼亲自挑选打磨,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

    在家就是这样,王拂妍说了什么话,抢了她什么东西,一开始王拂冬还会不平。但后来王拂礼外出求学,王拂宁出嫁,老太太又逐渐身子不好,一边是大儿子唯一的独女,一边是替王家在外奔波的小儿子的幼女,她真是焦头烂额。

    所以王拂冬后来就养成了无视一切的本领,她不想面对的,通通当做听不见。

    如雨弯腰伸出手,王拂冬没有反应,她于是接过珠钏,托起王拂冬的手替她戴进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是王拂冬慢慢转过来抱住如雨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她接受了。

    归宁那天,一箱又一箱的礼物被大张旗鼓抬去王家,虽然魏王没有现身,但也给足了王家面子。

    而王拂冬被似云扶着,跟着来请侧妃的人,一直从宝瑄阁走到了前院。

    乐音杳杳,被胡管事称作“风寒入体,不可多动”的魏王,侧倚在矮榻上,看着下面舞姬翩然起步。

    胡管事擦了擦汗,请侧妃先去偏房等着,自己跑了进去知会。

    穿红裙子的舞姬才跳到折腰翘袖,裙身在胯边打结,光洁的小腿从裙摆旁边开叉的地方露出来,脚腕上的金铃叮铛作响,和她头上的金簪相映成辉。

    “下去吧。”

    魏骐也直起身,没有叫人来整理狼藉,而是自己走去了偏房。

    胡管事跟在后面,走到门就住了脚步。

    似云才拿出扇子扇了几下,跟着的小丫鬟递上热茶,如雨轻轻吹凉送到王拂冬嘴边。

    “这样就是来照顾本王的?”

    屋子里的人连忙行礼,王拂冬也跟着站起来弯了个腰。

    起身才发现魏骐也已经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茶,慢慢嘬了一口。

    似云悄悄看了如雨一眼,她就知道是诓她们的。

    但正主一点也不脸红,魏骐也放下杯子,伸出手撑在下巴,就这样看着对面的王拂冬。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王拂冬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如雨身上。

    如雨于是往前一步,握拳行福礼:“夫人听闻殿下染疾,特意赶来侍奉。现在见殿下这样……康健,不知是不是让夫人……”

    她想让王拂冬回去,潜意识里不想让王拂冬和魏王多待。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桌子边的人就拂袖起身,如雨连忙低下头。

    “康健?”魏骐也的眼睛掠过面前的丫鬟,“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康健了?”

    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已经撩起里屋门帘,想了想又回头,冲着被她挡在身后的王拂冬抬一下眉毛:“进来。”

    虽然说是侍疾,但也不会真的让侧妃做什么事。丫鬟送上晾温的药,王拂冬看了一眼如雨,然后才伸手接过。

    魏骐也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靴子也没脱,生龙活虎一点都不是个生病的样子。

    王拂冬偷偷看他又很快收回目光,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药还喂不喂。

    一直到床上的人挥了挥手。

    整个偏房只剩下两个人,王拂冬端着一只碗,坐在正面对着床榻的凳子上,魏骐也慢条斯理靠起来,最后倚在床头。

    药汁黑咕隆咚,王拂冬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他嘴边。

    喝下一口咂了咂嘴,魏骐也突然问她:“你真的不会说话吗?”

    美人低着头搅碗里的药,好像没听见。

    没得到回应觉得无聊的人,在她喂过去新一口药的时候,张嘴咬住了勺子。

    *

    下人都候在外面,如雨似云惴惴不安,很担心魏王像新婚那夜一样突然发难。

    两人默默对视又分开目光,小丫鬟们全等在她们身后,低着头喘气都不敢大声。

    半晌没有动静,如雨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似云,对方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

    心底里呼出一口气,如雨忍不住握紧了手。

    一直没有叫人,是一切顺利吗?可是王拂冬并不会说话出声,哪怕她真的想喊,也根本喊不出来。

    脊背冒出汗,如雨已经快要忍不住。

    外面的人心惊胆颤猜测,里面倒是风光融融景色大好。

    王拂冬已经从凳子转移到床榻边上,手里的碗也换了地方,被魏骐也整个托在掌心。

    她低着眼睛小心凑过去,嘴唇贴住碗沿。而魏骐也看着她的动作,调整姿势,把药喂进她的嘴巴。

    “怎么样?”魏骐也得意洋洋,望见美人轻轻抿了一下下唇。

    王拂冬看他一眼,然后慢慢伸出右手食指,在右腮上戳了戳。

    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王拂冬想了想,低下头,从系在裙子上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颗粽子糖。

    她摊开手放在魏骐也面前,然后又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右腮。

    “甜?”魏骐也冲她挑了一下眉毛。

    王拂冬用力点了点头,嘴边漫出一点笑,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而魏骐也靠在床头,手里还托着药碗,看着美人轻笑,微微勾起了嘴角。

    在魏骐也的院子里不好说话,晚上王拂冬回宝瑄阁去,如雨才有机会问她。

    一剩下如雨似云,王拂冬又恢复成原先的性子,懒懒的不愿多动。她没骨头一样靠在似云身上,闭着眼睛让她给自己脱掉衣裳。

    如雨接过去王拂冬的裙子,今日轮到似云带她沐浴,似云去屏风后试水时,如雨就拉着王拂冬,问她魏王在屋子里对她做了什么事。

    王拂冬眨了眨眼睛,用手指在嘴巴和喉咙轻轻点了点。

    “吃?”如雨一时没有转过弯,“吃什么?”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一点不可置信:“夫人喝了王爷的药?”

    看见王拂冬点了点头,如雨张着嘴,然后慢慢捏紧了拳头:“欺人太甚……”

    她以为是魏王装病又不想吃药,于是哄骗王拂冬为他喝下药汁。

    屋子里没有别的人,王拂冬又不能出声,他真是做什么都可以。

    瞧见如雨神色,王拂冬就知道她想岔了,她伸出手去拉如雨的,然后鼓起一点右腮,照着做给魏骐也的,又做了一遍给如雨看。

    等到似云将人带进去,如雨才反应过来,魏王确实没有生病,他喝的也只是普通的甜汤,而他告诉了王拂冬这一件事,还让她尝了尝。

    魏王是什么意思?

    里面已经传来水声,能听见似云叫王拂冬转身的话,如雨走到熏笼旁边看着,头一次觉得人心难猜。

    *

    第二天清晨,王拂冬仍旧被请去魏骐也的正院。担起照顾魏王责任的是底下的丫鬟,王拂冬只是在那里坐了一整天。

    但也并不是这样。

    如雨站在一旁,看坐在床榻边的王拂冬,低着头摆弄手里的东西,最后依依不舍给了魏王。

    她的眼睛落在魏骐也的手上,带着一点点没有掩饰好的急切,一眨不眨看他的动作。

    无视美人目光,魏骐也垂着眼皮半倚在床柱,手指翻飞来回,轻轻松松解开了王拂冬递给他的九连环。

    “还玩吗?”

    把解开的东西还给她,魏骐也意兴阑珊,声音也懒懒的。

    王拂冬小心翼翼拿过去,听到他的话抬起眼睛。她也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嗯。”

    魏骐也哼出一声,伸开手臂舒展身子,然后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就该退下,如雨俯身行礼,又去拉王拂冬的手臂。

    手上还捧着魏骐也给她解开的九连环,王拂冬看着睡在床上的男人,站起来又忍不住回头望他一眼,然后才被如雨扶着出去。

    有丫鬟走进来关窗,解下帐子又用水浇灭屋子里的熏香。

    魏骐也躺在床上没有再动,好像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