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琉璃珠

绿宁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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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中无人,有丫鬟轻轻走进来,掀开熏香炉的铜盖往里面添香料。魏骐也坐在椅子上,他的手随意搭在桌边,看到丫鬟的动作,突然说了一句。

    “熄了吧。”

    丫鬟不明所以,但很快低头应下。

    纱窗被抬起一点透风,熏炉浇了水之后屋子里的香气淡了许多,魏骐也动一下手指,珠帘应声打起,从里面走出他等候已久的钱太医。

    “夫人没有什么大碍,臣看了夫人平时用的药方,里面有几味药与酒相冲,所以才导致夫人体虚。喝几帖药养养身子,以后稍微注意一些,也就可以了。”

    钱太医神色平静,立在堂中说完了王拂冬的情况。

    钱家世代行医,先皇还在的时候受到过一次政事牵连,那时候是老魏王出面保住了钱氏一族,钱家因此感念在心,对老魏王留在京中的儿子明里暗里照顾过不少。

    所以魏骐也并不怕自己是不是会暴露,他直截了当问道:“酒中无毒么?”

    钱太医摇摇头:“没有,只是正常的酒液。”

    魏骐也还陷在他的回话里,钱太医提醒他:“王爷去看看夫人吧。夫人已经醒了。”

    里面只有似云陪着,魏骐也点点头:“我去看看她。”

    他的语气飘忽,显然是还没有脱离刚才的情绪。

    钱太医见状自己告退出去,等到魏骐也想起遣人送一送他时,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影。

    魏骐也转过头,夏日无风,珠帘静止不动,用细小的红宝石间隔开的琉璃珠,晶莹剔透,一眼就可以看见最里面那根牵连起它全部的金线。

    如此轻易就让人看通一切。

    似云从床上下来,她撩起纱帐,正在用银勾勾起。

    “下去吧。”

    从身后传来魏王的声音,似云没敢回身看,她往旁边退下去,一直到屏风前面才转身走出去。

    魏骐也站在原地,他的表情冷淡,看起来和刚才那个慌张无措的魏王判若两人。

    似云快要离开屋子的时候才又听到动静,是魏王开的口。

    “药——熬好了就送进来。不急,叫人仔细看着火。”

    似云被他的态度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按下心里的奇怪,毕恭毕敬回道:“是。”

    走出屋就看见如雨气冲冲往廊下来,似云连忙一把拉住她:“怎么了?不是叫你去问一问夫人的情况,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如雨咽下心头火,她也只有在似云面前才全无遮拦掩盖,她的眼神冲里屋一飘:“还有人么?”

    似云知道她的意思,她摇摇头:“伺候的人都出来了。”

    两个人一面说一面远离主屋,如雨这才向她倒苦。

    她本来想去问问太医有关王拂冬的情况,但朝月横空而出拦住了她,还很奇怪地问如雨,做下人的哪有资格问夫人的病情,她们只要好好煮药送药就可以了。

    如雨忿忿不平:“我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夫人什么事我不知道,现在倒要她教训起我来了!”

    朝月其实也是一等丫鬟,只是比起她和似云这两个从王家跟来的,当然不如她们与王拂冬亲厚。

    似云拉了拉她:“你也别这么说……”

    她总算知道如雨最近为什么看起来和以前不同了。

    “我们以前在王家陪着夫人,因为夫人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我们与夫人说是主仆,其实也像姊妹,老太太大小姐总有想不到看不到的地方,我们日日守在夫人身边,自然对她了解更多。”

    “可难道我想知道夫人情况也是错的?”

    “并不是这样。”似云压低了声音,“并没有错,我说的是别的事。”

    如雨垂手看着她,似云嘴唇轻动,终于吐出自己的疑惑:“夫人只是不会说话,她能自己想事情,为什么你总要替夫人做决定?”

    “一开始你说魏王不是好人,叫我与你一起带着夫人安安分分躲在宝瑄阁,我答应了你。现在我俩都看见了,魏王对夫人颇有偏爱,夫人也并没有拒绝和魏王亲近,可你还是觉得夫人不该接触魏王。”似云回望着如雨的目光,毫无畏惧,“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如雨,你要记住,我们与夫人终究是主仆身份。”

    如雨也看着她不说话,良久她才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似云像是突然放松,她也对着如雨露出笑:“我去看着药,一会儿送进去。你先去休息,我看里面的样子也不好去打扰。”

    如雨通通答应下来,最后目送着似云离开。

    她在廊下立了一阵,提起一点裙摆,从旁边慢慢下去了。

    *

    屋子里静悄悄,魏骐也说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他的心怦怦跳,整个身体都无法顺利控制,只能一直站在原地。

    帐子只撩了一半,露出隆起一点的锦被,是王拂冬的脚。

    本来没有动静,但藏在下面的人睡不安分,轻轻动了一下。

    魏骐也好像得到赦令,他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然后小心翼翼掀开了另一半的纱帐。

    王拂冬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她没有力气,张开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她动一下手指,魏骐也就连忙托住她的手掌。

    “要起来吗?”

    王拂冬眨了一下眼睛。

    被扶着坐起来,王拂冬理所当然把头靠在魏骐也的肩膀,魏骐也僵一下身子,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王拂冬自己缓了一会儿,抬起头对上魏骐也的目光,然后魏骐也就手忙脚乱要去替她倒水。

    终于喝了一点水,王拂冬满足地叹一口气,作势要去拉魏骐也的手。

    她有了力气,就想和他说说话。

    魏骐也老老实实送上摊开的手掌,然后和她对话。

    “我是好奇,因为不许接触酒,就想试一试。”

    “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也不是替你喝,你不用自责的。”

    “谁自责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过来?”

    “我坐久了腿麻不行吗?”

    “……”

    “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本来就不能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

    “真的不是替我喝吗?看到夫君愁眉不展所以为他分忧解难?”

    魏骐也眼里漾着光,王拂冬用一只手捂住自己一半脸,因为另外一只被魏骐也捉住握在手心。

    “算了,”魏骐也松开她的手改为抱住王拂冬的腰,“该喝药了。”

    王拂冬连忙要转过来,但是魏骐也握紧拳头不让她再写字表达:“喝药了,我叫人送上来。”

    被他抱住的美人眉毛紧皱,试图和他打商量,但魏骐也的脸已经转向外面,声音也出来了。

    “夫人的药呢?快些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