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经年

胖头鲤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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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

    莫家最近气氛低迷。

    上至现任莫家家主, 下至院子外的特犬都知道,最近的莫三少不能去惹。

    自打溟雁离开后,他就处于随时会爆炸的状态。

    每个不得不和他接触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被这个定时炸弹炸得渣都不剩。

    可是,当整个莫家的人紧张了好长一段时候之后,依旧没等到路卓觇爆发的那一天。

    这日莫易宸从外地回来,刚进家门就被告知, 路卓觇已经有三四天没出房门了。

    莫封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采取完全放养的策略, 所以莫三少几乎可以说是大哥莫易宸看着长大的。

    比起亲生父亲莫封, 路卓觇更加信服自己的大哥。

    听完了赵叔急切的叙述, 莫易宸都来不及收拾一下自己, 便直奔路卓觇的房间。

    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路卓觇的房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回话,他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刚刚踏进房间,莫易宸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几天没出门的人此刻正要死不活的睡在地上,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个易拉罐。

    一直没通风的房间里夹杂着汗味酒味和闷出来的馊味。

    莫易宸上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路卓觇, 后者却依旧纹丝不动。

    看路卓觇没反应,他也不再逗留,抬腿迈过他走向窗户,“哗啦”一声, 夏日午后的阳光便倾泻进来。

    许久光亮太过刺眼, 路卓觇终于有了反应。

    指关节抵着头慢慢地坐起来, 几天没进食的身体很弱, 他只能靠着床头恢复力气。

    “醒了。”

    路卓觇抬头看了一眼逆光而站的莫易宸, 便撑着床起身,浑浑噩噩的走向洗手间。

    刚走没几步,腿关节就被人狠狠一踹。

    还没挣扎,他就被莫易宸拎起了衣领。

    “路卓觇,你是不想活了是吗?”

    “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没你那么孬种的弟弟!”

    路卓觇看着眼前面色平淡话语却伤人的莫易宸,笑了:

    “大哥,我真的很佩服你。”

    “像大哥你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没有特别无力的时候吧?”

    莫易宸眸色深沉,拎着路卓觇衣领的手有一瞬间的脱力,但马上,他就再度发力,将路卓觇拎进了洗手间的水池边上。

    “把自己收拾好了来酒窖找我。”

    路卓觇趴在洗漱池上,水头里的水冰凉,慢慢地就溢出了水池。

    舀了一捧水在手心,打在泛着油光的脸上。

    洗完澡,重新收拾好自己的路卓觇换了一身家居服,敲开了酒窖的门。

    莫易宸一身黑色衬衫,靠在宽大的藤椅上,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玻璃杯,“伏特加,还喝吗?”

    路卓觇沉默地坐到他对面,拎起一个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冰块,倒了满满一杯就要一饮而尽,却被莫易宸半路拦下。

    “这一杯下去,你怕是就睡死过去了。”

    路卓觇的手顿了顿,终是低头抿了一口。

    “路卓觇,我爱的比你早多了。”

    “你说的无力感,我只会比你感受的更深。”

    “大哥……”

    莫易宸晃着杯子里的冰块,语气平静:

    “路卓觇,溟雁舍了半条命救下的,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更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废人。”

    路卓觇苦笑,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可是,知道和做到真的……是两个概念。

    莫易宸也不再多言,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起身理了理衣服,“我会安排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次日一早,当赵叔推开路卓觇的房门,这才发现,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

    西部的夜空爽朗沧桑,一轮孤月挂在天上,偶尔能听见远方山头的狼啸声。

    空旷的原野上风声飒飒,路卓觇坐在篝火旁,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枯草一般。

    身边坐下了一个差不多打扮的男人,递给他一壶烈酒:“喝点取暖。”

    不远处的几处篝火前有人手拉着手在唱歌跳舞,肆意的笑容在火光里绚烂夺目。

    他在七月离开莫家,身上除了证件之外,就什么都没带。

    独身一人,从州市走到现在的西部边境。

    越往偏僻的地方,越能感受最真实的自己。

    就像现在,他遇上了一队考古队,跟着他们独步穿越了大半个戈壁滩。

    这儿黄沙粗粝,人迹罕至,没有人认得他是谁,只当他是个流浪者。

    风餐露宿了几个月,他的衣着和面容早就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方便隐藏也方便流浪。

    路上会找几份工作,运气好的时候能帮着混乱地区的警察抓上一两个同样伪装成流浪者的在逃犯,从而获得一笔酬劳。

    运气不好的时候,他也能咬着干巴巴的硬馒头勉强果腹。

    从踏出莫家的那一刻,他就不是养尊处优的莫三少了。

    欧洲沙家。

    溟雁一下飞机就将自己关在了自己房间,没日没夜的睡了三天,第四天早上,沙秋掀了她的被子。

    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沙秋,溟雁翻身下床,走向洗手间。

    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按捺不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溟雁和沙秋都处于这种微妙的关系。

    这是他们分别的第一年,一个在流浪,一个在颓废。

    又是一年酷暑,路卓觇跟着一群人偷渡到了邻国。

    原始森林里闷热潮湿,好多人都受不住,半途而废。

    路卓觇也不想在这儿把命搞丢了,便从剩下的亡命之徒里撤退,孤身一人踏上了一艘破旧的轮船。

    就此远渡重洋,异国他乡。

    而沙秋此时也生下了她的小女儿。

    沙家内部也同时陷入了又一轮的洗牌。

    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沙秋甚至连沙思都没有告知这个孩子的存在。

    反而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溟雁,从头到尾陪伴了这个孩子出生长大的全过程。

    沙秋很忙很忙的时候,溟雁会帮着她照顾这个孩子。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晚上会把小公主接到自己的房里休息。

    沙家小公主的笑颜,渐渐地填补了溟雁的孤单。

    她现在,有一个更幼小的生命需要照顾,这个孩子出生就没有爸爸,那就让她给她更多的爱。

    这是他们分别的第二年,一个在流放,一个在长大。

    M国西部,这是一个最不缺流浪歌手的地方。

    无论是街头巷尾,餐厅酒吧,都不乏弹唱的黑人白人。

    每个人说着不同口音的美式英语,弹唱着属于自己的布鲁斯蓝调。

    他们在歌唱自己的灵魂和自由,每天白天忙碌生计,夜晚的时候,他们就卸去一天的疲惫,拥抱自己的信仰。

    偶尔的时候,路卓觇会在空闲的时候拎过酒吧里闲置的吉他,在异国,用着自己的语言吟唱一些属于自己的歌。

    音乐不分国界,就算语言不通,也总会有人会在路卓觇弹奏的时候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感受着这个黑发黑眼的异国小伙子心里的爱与信仰。

    随着沙家小公主的长大,溟雁的别扭也一天天的平淡,她的身份证明上的姓氏终于变成了沙。

    新的身份证明被安琴递回沙家的时候,溟雁正抱着小公主看卡通书。

    安琴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分出心神,只是点了点头,便由着安琴将东西送到了她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溟雁哄睡了小公主,揉了揉肩膀的同时,登上了一家围棋交流论坛。

    界面的右下角有一个私信,点开。

    【平沙落雁,您好!

    我是天元围棋协会的副主席……】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三年,一个在孤独,一个在绽放。

    路卓觇又一次踏上了华国的土地,带着腥味的海风吹鼓了他宽大的衣袖。

    沿着海岸线走在这边境小岛的沙滩上,漂泊了一年的心依旧没有落定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也不看是谁的电话便接通了。

    “请问是路卓觇先生吗?”

    “我们是‘米狗’音乐总部,是这样的,我们内部讨论了您上传的几首原创音乐,决定邀请你加入我们米狗的驻站音乐人……”

    溟雁第一次以‘平沙落雁’的身份参加围棋交流比赛。

    当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片安静的会场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一直以来,平沙落雁这个身份只在各种围棋网站上出没,她的棋路很广,风格多变,几乎没有败绩。

    以至于让很多围棋爱好者一度以为这个昵称的背后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如今这个身份成谜的“平沙落雁”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时候,除了惊讶,更多的就是质疑。

    ……

    这是他们分开的第四年,一个在回归,一个在发光。

    当路卓觇回到莫家的第二天,他便收到Y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离家几年,成长的除了年岁,还有心性。

    他用四年的时间,几乎走遍了整个世界地图,在开学的最后一个多月,他将目标定在了极地南方。

    在家修整了不到三天,他便又一次不告而别,只是这一次,莫家的人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20XX年夏,新一届围棋界的奥林匹克赛“应氏杯”落幕。

    当晚,“平沙落雁”这个名字便刷遍了国际围棋新闻的首页。

    尤其是“零败绩”这三个字,几乎震撼了所有棋手的心灵。

    无数媒体发出邀请,谁都想抢的这个新生魔王的第一次采访,都最后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G市机场,路卓觇飞往基地中转站的专机刚刚起飞不久,溟雁的专机便缓缓滑落在了跑道上。

    热浪氤氲间,溟雁戴着墨镜对着站在舱门口的小公主招了招手,随即便在阿容的陪伴下走向舱门的舷梯。

    这大概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这是他们分别的第五年,一个即将加冕,一个荣誉等身。

    当路卓觇从极地回来,赶往Y国音乐学院之后的一个晚上,时隔五年,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溟雁的身影。

    虽然新闻里的镜头只有几秒,但却还是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当初的少女已经长大了,戴着大大的墨镜,嘴角弧线绷出几分疏离。

    再也不是当初在他面前哭泣的小女孩了。

    不知道那双秋水眸是不是还烟雨朦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如他所愿地将他忘了。

    路卓觇在他二十岁那年,正式出道。

    第一章专辑《FREEDON》发行,一夜之间,便火爆了整个华语乐坛。

    青春与热血,自由与梦想。

    每句歌词都能戳中了一群少年人的心中狂想。

    一张专辑五首歌,每首拿出来都能秒杀一堆所谓的主打歌。

    旋律或张扬或堕落,或热血沸腾或低沉嘲弄,每一个音符都好像是青春的诉说。

    整个乐坛都记住了一个叫“路卓觇”的名字,他的火爆是情理之中,却又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沉寂萎靡多年的音乐界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天才,一个浴火重生过的天才。

    当所有的褒扬称赞传到路卓觇耳边的时候,这个再度恢复了精致的三少爷只是扶唇一笑:

    “你是说,我的粉丝们,都自称芦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