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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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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不足50%会被系统防盗拦截, 可以补足或耐心等待, 摸摸  高燃蹦出口头禅,“假的, 我不信。”

    封北低笑出声。

    高燃拍男人后背, 凶巴巴的说,“笑屁啊!不准笑!”

    封北的面色黑了黑,“无法无天的小混蛋。”

    高燃缩缩脖子,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没人敢这么在队长面前皮,他撇撇嘴,不支声了。

    封北头往后偏,“怎么不说话了?”

    高燃咕哝了句。

    封北听清了,少年说, 我怕你生气。

    夜风透着一丝丝凉意,快入秋了。

    高燃听到男人的声音, “车停在河边,开不进巷子里,就不怎么开。”

    他喔了声,刚要说话来着, 自行车突然一蹦老高, 像蛇似的乱扭,一头栽到前面的那堵墙上。

    高燃脸撞在男人背上, 疼的他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淌, “卧槽!”

    封北双手夹着少年的胳肢窝, 把他从后座上抱下来,“流鼻血了?”

    高燃没流鼻血,流鼻涕了,疼的。

    他瞪着男人,眼睛湿漉漉的,“真是的,你不会骑车就让我来好了,逞什么能嘛!看看,跑死巷子里来了吧。”

    封北揉额角,“你在我耳朵边叽叽喳喳的,我这不就分神了。”

    高燃不敢置信的啧啧,“你们刑警队的主要考核内容是脸皮的薄厚程度吧?”

    封北的面部抽搐。

    小混蛋的嘴皮子可真利索。

    高燃吸吸鼻子,“小北哥,你坐后面,我来骑。”

    见男人站着不动,他催促,“快点坐上去!”

    封北挑挑眉毛,“行,你来。”

    结果还没骑出巷子,高燃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你是不是在使坏?”

    封北一脸无辜,“使什么坏?”

    高燃翻白眼,嘴里嘀咕,“别以为我不知道。”

    封北不小心碰到了少年的腰。

    高燃浑身颤栗,气喘吁吁的说,“你不要碰我那儿,痒死了!”

    封北哦了声,小混蛋怕痒啊。

    他幼稚的又碰了一下。

    高燃抖了抖,他气结,车歪歪扭扭,差点儿连人带车的摔地上。

    “这是我第一次骑车带你,也是最后一次,我发誓,下次我要是再带你,我就是小狗!”

    封北笑,“小狗。”

    高燃,“……”

    到公安局的时候,高燃大汗淋漓,累成狗了,大口大口喘着气,“你……你也不跟我……不跟我换着骑……要不要……要不要脸?”

    封北很显然不要脸。

    他没坐过自行车后座让谁带,觉得像个姑娘家家的,别扭,今晚是头一回,还别说,真挺舒服的。

    当然,前提是对方的车技不错。

    高燃的车技可是练过的,好的没话说,就是晚饭没怎么吃,很吃力。

    他伸出手问男人要大水杯,“给我喝口水。”

    封北皱皱眉头。

    高燃反应过来,嫌弃是正常的,能理解,他这么想着,怀里就多了个杯子,头顶是男人的声音,“我这杯子没给别人喝过。”

    “那我不喝了。”

    “嗯?”

    “我怕我喝了你的水,中了什么咒,变成你的傀儡,小说里有这样的。”

    “神经。”

    不多时,高燃坐在封北的办公室里,他来不及打量,就被对方塞了一大堆照片跟检验报告,还有石河村所有人的档案。

    封北在椅子上坐下来,一手夹着根烟抽,一手支着额头,“你大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比如视儿子如命。”

    “比起知道杀死儿子的凶手,你大姨更关心,也更急切的想了解我们都查到了哪些东西,她遇事慌张,心理素质很差,露出马脚也不自知。”

    高燃不吭声,默认了。

    他看着照片中表哥腐败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连忙拿起一摞资料盖了上去。

    封北将少年的变化收进眼底,还是太年轻了,“杀害你表哥的凶手非常冷静,甚至扭曲,存在极强的报复心理,你觉得石河村能具备这几点的会是谁?”

    “我不知道。”

    高燃是实话实说,人心隔肚皮,谁晓得那副皮囊下面是人是鬼。

    表哥的死让他更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封北靠着椅背抽烟,“地窖里没有工具箱,也没发现异常,至于你表哥的房间……”

    高燃的心头一跳,“什么?”

    封北的面部被烟雾缭绕,“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那里的确是命案现场,可惜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跟鞋印。”

    高燃摸摸鼻子,肯定没有。

    表哥的尸体没发现前,他就在那屋里住着,就算有,也被他给破坏掉了。

    办公室里静了会儿,高燃听到男人说,“从表面上看,这件事跟你表哥的死无关,但是,往深处挖挖就不好说了。”

    语气笃定。

    封北吐出一个烟圈,“明天我会让杨志带你大姨过来,我亲自审。”

    高燃猛地抬头,“你要审我大姨?”

    “本来今天下午就该审了,你大姨精神状态不佳才推到了明天。”

    封北盯着发怒的少年,“我的人找遍了你大姨家,包括整个村子和周围村庄,都找不到王伟的形迹,要不你告诉我,他在哪儿?”

    高燃的脸色一白,“我怎么知道?”

    封北的眼睛又黑又深,“你给我的感觉是,你知道。”

    高燃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看不出这是个套,他站起来,情绪很激动,急于澄清自己,“放屁!我又没有开天眼,怎么可能知道王伟在什么地方!”

    封北忽然笑起来,“逗你玩的。”

    高燃的气息紊乱,他是不知道王伟在哪儿,但他知道大姨的秘密,牵扯着他的秘密,所以他慌。

    况且种种迹象都显示王伟已经遇害了。

    跟死了的表哥有关。

    封北肯定知道了,只不过表哥已死,关键线索在大姨身上,她如果出事,那恐怕就真的没人知道前因后果。

    本来是一个案子,结果变成了两个。

    棘手的是,两个案子之间究竟存在着哪些联系,能不能一举两得,通过一个案子破了另一个。

    要是不能,那还有得查。

    封北出声,“不看看你表哥的尸检报告?”

    高燃坚决摇头,“不看。”

    封北说,“你的胆子太小。”

    高燃脸不红心不跳的犟嘴,“有人怕小强,怕老鼠,怕毛毛虫,怕土蚕等等等等,那些我都不怕。”

    封北的额角一抽,无言以对。

    接下来高燃避过了那些照片跟报告,认真翻起了石河村所有人的档案。

    封北不打扰,他去接杯水喝几口,坐回椅子上假寐。

    离开公安局已经过了十一点,回去是封北骑车带高燃。

    高燃坐在后头打瞌睡,脑袋一下一下磕着,时不时碰到男人的后背。

    封北叫了好几次,怕少年掉下去,就让他把手放自己腰上。

    高燃把汗湿的脸在男人背上蹭蹭,手同时放在他的腰上,抱住。

    进了巷子,封北脚撑地叫醒少年,手往后摸,“你是不是把口水流我背上了?”

    高燃的睡意还没完全消失,舍不得清醒,“没有。”

    封北说是吗,“那我摸的是什么?”

    高燃笑嘻嘻的,“你自己流的汗呗。”

    封北把后座的少年拎下来,推了自行车进屋。

    高燃屁颠屁颠跟进去,摆摆手就麻利的翻上墙头。

    封北扒了褂子一看,背后有一块口水印,“……”

    躺在床上,高燃回想起来,才惊觉自己那会儿在办公室里着了道,他冲着天花板骂骂咧咧。

    王八蛋!

    封北打了个喷嚏,八成是被小屁孩给骂了。

    他按按眉心,小屁孩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也喜欢动脑,善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很值得培养。

    这次的案子正是个契机。

    第二天一大清早,高燃就出门遛弯了。

    昨晚封北说今天会审问大姨,他心里头乱的很,想再回老家一趟,又在犹豫。

    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在这种情况下处处受限,考虑的也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解释不清,很容易被当成异类。

    高燃买了两根油条一杯豆浆边吃边走。

    他不知不觉穿过了七八条支巷站在河边的石子路上。

    路边停着几辆车,其中有封北的那辆,高燃懒得看个究竟。

    这河不是高燃摸河瓢溺水的那条,水里也没有鱼,大片的杂草狂野生长,没人闲得慌跑下去割草。

    路一边是树,一边是菜地,种着些黑菜。

    这一排住户的空间要大一些,屋后还能搞出块菜地种种菜,不像高燃家,住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房屋,狭窄又压抑。

    家里想买商品房,没那个钱。

    高燃啃掉最后两口油条,喝光杯子里的豆浆,他决定去找封北。

    这会儿封北应该在家。

    前面有人在挖菜地,挖土时会带出点儿沙沙声。

    高燃的脚步一顿,他快速跑过去蹲在旁边听,耳边的沙沙声变得清晰,跟那次听见的声音重叠了。

    大姨在挖坑,她要埋什么?

    高燃随便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全是些掌握到的信息,很零碎,被他用箭头给标了出来。

    他不自觉的念出那几个字,“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啪地一声响,高燃手里的树枝折断,他猛一下站起来,头晕眼花。

    大姨念叨那句话的时候,正在埋尸体。

    是地痞王伟,他被埋了。

    高燃是个倒霉孩子,稀里糊涂就被推倒了,额头往台阶上一磕,磕出了一条口子。

    推倒他的不是别人,是他爸,亲爸!

    这事还得从半个多小时前说起。

    刘文英醒来发火,高建军跟刘辉两个大老爷们劝不住,她一失控,逮谁咬谁,还骂刘雨不是东西,让人划开亲弟弟的肚子,早晚要遭报应。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都无意识的挑最伤人的话说,专往对方心窝窝里扎口子,一扎一个准。

    刘雨怎么解释,刘文英都不听,她当着高燃几人的面儿怒骂,“好你个刘雨,你弟死了,你称心了是吧?我告诉你,就算你弟死了,我的东西你一个子都别想拿走!”

    堂屋突然死寂一片。

    刘雨的脸瞬间就白了,她后退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那句话就像是当众在她脸上甩了一大嘴巴子。

    太难堪了。

    高燃看着表姐,怕她做出过激的行为,但她没有,只是不停的擦眼泪,哭的很安静。

    在他的印象里,表姐很独立,也很坚强。

    这次是真被伤到了。

    高燃正要说话,胳膊被他爸给拉了一下,他把话咽了下去。

    高建军为人处世都拎得清,这是刘家的事,他们父子俩姓高,不适合多说多做,静观其变就行。

    刘辉扣扣桌子,啤酒肚一下一下起伏,“文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龙出了事,我们都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是抓到凶手,我们必须尽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小雨那么做是对的,你干嘛骂她?”

    平时呢,刘辉这个弟弟说话,刘文英是听的,这次例外。

    在刘文英看来,女儿早晚要嫁人,做别人家的一份子,只有儿子才能一直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

    这个观念很普遍。

    现在儿子没了,后半生没着落了,刘文英心里能好受?她一把揪住刘雨的头发撕扯。

    痛苦,愤恨,绝望等情绪把刘文英逼疯,没地儿发泄,就往女儿身上招呼。

    场面混乱,刘辉上去拉架,母女俩被拉开了又扯到一块儿去。

    “建军,快过来帮忙啊——”

    高建军加入进去,他不动粗,讲道理。

    但这时候道理就是个屁。

    高建军手被刘文英抓破了,他的脸色一沉,“文英,你冷静点。”

    嘶喊声,骂声,哭声连成一片。

    高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推倒了,额头传来剧痛,温热得液体流淌下来,他伸手一摸,惊得大叫,“爸!爸!爸!我流血了!”

    堂屋又一次出现死寂。

    之后就是一团乱。

    刘辉留下来看着刘文英,怕她想不开做傻事,高燃被他爸跟杨志送到医院缝针,刘雨跟着去了。

    高燃缝完针出来,瞧见了他爸靠墙站的忧郁样儿,“爸,你哭啦?”

    高建军眼睛微红,“哭个屁。”

    高燃哼哼,“扯谎,我都看到你抹眼睛了。”

    高建军没好气的瞪儿子一眼,“看到了还问?”

    高燃笑嘻嘻的说,“不怕啊,我会在妈跟奶奶面前替你说话的。”

    高建军看着儿子的笑脸,他叹口气,“爸真没注意。”

    高燃也老气横秋的叹气,“嗯嗯,我知道的。”

    高建军摸摸儿子的头发,“你在这里等着,爸去找一下医生问个情况。”

    封北到医院,在走廊上碰见了死者的姐姐刘雨,他一大老粗,也不会轻声细语的安慰几句,就随口打了个招呼。

    刘雨把男人喊住,问案情的进展。

    封北只透露了死者的死因跟死亡时间,“你家的事儿我听说了,老人家一时不能接受现实,需要时间,你多跟你妈妈沟通沟通。”

    刘雨红着眼睛点头,她欲言又止。

    封北说,“刘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刘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我怀疑我弟弟出事那晚回来过。”

    封北几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梢,“你是怀疑你妈妈撒谎?”

    刘雨的脸色白了白,“也许他回来的时候,我妈不在家,根本就不知道……”

    封北眯了眯眼,“确实有可能,刘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刘雨尴尬的摇头 ,“只是直觉。”

    封北收回审视的目光,沉声道,“刘小姐有发现,还请立刻联系我们,这样有利于我们的侦查工作。”

    刘雨说,“我会的。”

    .

    高燃眼尖,早看见了不远处的俩人,男人高大强壮,女人纤细瘦弱,站一块儿很般配。

    等到当事人之一过来的时候,他脱口说,“小北哥,你不是看上我表姐了吧?”

    封北一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儿。

    高燃努努嘴,“你抱她了。”

    封北的面部漆黑,“没抱。”

    高燃说,“我两只眼睛全看见了。”

    封北说,“你两只眼睛全瞎了。”

    高燃仰头瞅着男人,“真没有?”

    封北说没有,“角度问题,我只是扶了扶她的肩膀。”

    高燃,“喔。”

    封北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脸见鬼的表情。

    不是,我干嘛跟个小屁孩儿解释这么多?

    高燃不清楚男人在想什么,只发现他的脸好像红了。

    封北偏开头咳了一声,转回去若无其事的低头俯视着少年,脸上有一些血迹,手上褂子上也有,惨得很。

    他揉揉倒霉孩子的发顶,“疼不疼?”问了句废话。

    高燃撇嘴,“疼。”

    封北目睹少年的小表情,觉得很可爱,他头脑一热,从嘴里蹦出来一句,“吹吹就不疼了。”

    高燃一脸卧槽,封北也是一脸卧槽。

    尴尬了。

    封北抚了抚额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大脑短路。

    高燃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那你给我吹吹。”

    封北背部一僵。

    高燃调皮的眨眼睛,怂了吧。

    封北扯扯干燥的嘴皮子,小样儿。

    他弯下腰背低头凑近,对着少年的额头吹了几下,鼻子里全是药水味。

    高燃不假思索的说,“小北哥,你温柔的像个娘们儿。”

    封北,“……”

    高燃,“……”

    傻逼是种病,会传染,太可怕了。

    封北的手机响了,局里打的,他接完就见少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高燃说,“我爸没手机,亲戚里面就我舅有,动不动就要好几千,买不起。”

    封北挑挑唇角,“哥也买不起,这是局长给配的。”

    扯呢,高燃两眼发亮,“借我玩会儿呗?”

    封北递给他,“玩儿吧。”

    高燃把沾了血迹的手在裤子上擦擦才去接手机,怕弄脏了,他却没立刻玩,而是扬起脸看男人的额头。

    封北挑唇,“看什么?”

    高燃摇头。

    封北抽根烟叼嘴边,没点,就这么过过嘴瘾,“你爸人呢?”

    高燃按着手机,“在医生那儿。”

    封北半阖着眼皮扫过少年花猫似的脸,又去看他额头的伤,“少吃点儿酱油,本来就丑,留个疤就没法看了。”

    高燃咧嘴,“没事儿,男子汉大丈夫身上留点儿疤很帅,显得特男人,你手上不就有么?”

    来的路上,封北脑子里浮现的是少年满脸是血,痛哭流涕的模样,疼着了。

    哪晓得人活蹦乱跳,没一丁点负面情绪。

    “暑假作业还没做完吧?”

    高燃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他不满的瞪眼,“真是的,干嘛突然提作业?!”

    “提不提,作业都那么多,一本不会少。”

    封北低声道,“等你表哥的丧事办完了,你就跟爸一块儿回家吧。”

    高燃嗯嗯。

    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好多作业在等着呢。

    重活一次,老天爷在看着,怎么也得上进一把。

    封北掐掐眉心,“我要回局里一趟,走了。”

    高燃说,“小北哥,我表哥的案子拜托你了。”

    “案子的事儿会继续调查的。”

    封北伸出手。

    高燃傻愣愣的把手放上去。

    封北满脸笑意,“傻蛋哎,手机。”

    高燃浑身的血全往脸上涌,他难为情的左看右看,听到男人的笑声,“别找了,没洞钻。”

    “……”

    杨志靠着车张望,脸上汗如雨下。

    鬼天气,忒热了。

    封北一出来,杨志就脚步飞快的走上前,他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头儿抢走了先机。

    “人找到了?”

    杨志抹把脸,“没。”

    “那地痞王强野惯了,行踪没法确定,搜查范围太大了,没个把天不行。”

    封北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杨志想说的话又一次推到嘴边,还是被抢了先。

    “再去死者家里查一下,记得观察刘文英的反应。”

    封北说完就开车走人。

    杨志张口,吸进去一嘴的尾气,他终于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祖国的花朵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杨志只是在电话里打个报告,没曾想头儿撂下电话就过来了,他抓抓后脑勺,一手的汗。

    得,别想有的没的了,还是想想案子吧,免得夜长梦多。

    .

    儿子被杀害,死状凄惨,又被解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刘文英伤心过度,让弟弟刘辉插手办了丧事。

    刘辉托赵村长找了个厨子烧饭,亲朋好友提着两刀肉跟一些礼品过来吊丧。

    刘秀来不了,老太太病了,发烧,离不开人。

    下葬的队伍穿过村子起水,念经,念碑文,上山,进材,一切都还算顺利。

    当晚道士在村里的稻床上作法,从晚上作到天亮。

    高燃跟一些老人坐在一起听经,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表哥的床上,他瞪着天花板,突然惊恐大叫,“爸!”

    高建军开门进来,“叫什么呢?”

    高燃脸发白,声音颤抖,“昨晚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高建军知道儿子想的什么,脸一抽,“是你舅。”

    高燃拍拍胸口,快吓死了。

    村里的习俗是从人死那天算,每逢七都不能吃自家的米跟菜,得上别家讨一点儿。

    头七那天,高燃陪刘雨在村里讨米讨菜,齐老三罕见的大方起来,给了十来个鸡蛋。

    赵村长装了几瓷盆米拎给高燃,夸他懂事,还问他额头的伤要不要紧,是个和蔼亲切的长辈。

    高燃跟赵村长道谢,路过李疯子那儿时发现人在地上睡大觉,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喊了声,李疯子动了动身子,又接着睡了。

    白天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绕道走,不经过刘文英家门前,天还没黑,各家就都大门紧闭,没人出来走动。

    高建军跟刘辉两个大老爷们关上了门,不知道在里面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刘文英在自个屋里不出来。

    刘雨在厨房里刷锅洗碗,一脸的心不在焉。

    高燃蹲在门槛上啃枣子,啃的腮帮子疼,他搓搓脸,对着虚空哎一声。

    表哥晚上要回家了。

    这个小插曲突然开始,突然结束。

    封北答应替高燃还书,“晚上我过去一趟,直接找老板还书就行?”

    “谢啦。”

    高燃哥们似地勾男人脖子,身高有差,他勾的挺费劲儿,布袋似的半挂上去。

    封北拽下少年的手臂,脖子被勒的那块儿湿乎乎的,全是汗,“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你哥我的脖子都快被你给勒断了。”

    “还不是你太高了。”

    高燃嘟囔了句,他说回正事,“如果有熟人介绍,上那儿租书就不需要押金,只要拿学生证登个记,你把书给老板,他会翻到我的记录做记号的。”

    漫画的押金要20到50。

    一套三十本,押金要50,一套十本左右的要20,超过那个数字的,像棒球英豪,机器猫,柯南都要50押金。

    这是底线,四十八本一套的茅王前锋要给100押金。

    就拿高燃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零用钱就两三块钱,给不起押金。

    那租书店虽然不要押金。

    不过店里的老奶奶特别凶,书缺个角,甭管是不是你干的都要你赔,不赔就不租给你。

    不去他们家租又没有办法。

    看漫画是有瘾的,一天不看就睡不着觉。

    有的漫画看很多遍,就当是复习。

    封北接过书,瞥了眼上面的书名《棒球英豪》,两本都是,不同册,“没别的事儿了?”

    高燃说还有,他不好意思的笑,“小北哥,你问问有没有后面的几本,有就给我借一下,没有就给我借本卫斯理,随便哪一本都行,反正出的我全看了。”

    封北不懂少年的脑回路,“看过了还看?”

    “没得选择,只能凑合凑合。”

    高燃用手挡在嘴边跟他说悄悄话,“前些天新开了一家租书店,那家租书店很大,漫画书都是新的,听人说里面有那种书,超多,老板藏得很隐秘,我还没去过呢,回头一起去啊。”

    封北知道少年说的是哪种书,他挑眉,“新开的那一家?我知道了。”

    高燃突然问,“小北哥,你是干什么的?”

    封北笑笑,“你觉得呢?”

    高燃看柯南,每次都猜不到凶手,这次他把所有的脑细胞全都叫醒,认真思考片刻,“你大爷一家刚搬走,房子转给了你,我猜你是刚从老家过来的,还没找到工作。”

    他上下打量着男人,“褂子裤子鞋子都很旧,说明你手头上没钱,对外表也不是很在乎,你的手上有厚茧,力气很大,你在老家应该常干体力活。”

    封北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高燃同学,想不到你头脑灵活,思维敏捷,能把一件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高燃激动的眼睛一亮,“我猜对了是吗?”

    封北绷着脸憋笑,“不对。”

    高燃一口血冲到嗓子眼,他黑着个脸头也不回的进了家门,关门的那一刻他还气不过的吼叫,“卧槽,逗我玩呢!”

    封北耸动肩膀笑了几声,他翻翻手里的漫画书,小家伙生起气来还挺可爱的。

    .

    厚厚的云层终究还是架不住太阳那大兄弟高强度高频率的野蛮撞击,被撞开了一条缝。

    那缝隙不断扩大,天色明亮起来。

    快中午了,祖孙二人在堂屋里对付那一袋子花生。

    你一颗我一颗,你一把我一把,不一会儿就把壳丢的到处都是。

    高燃趴到桌上,手指指自己,一字一顿,“奶奶,我是你大孙子,全名高燃,小名六六,今年十七岁。”

    高老太吧唧吧唧的吃着花生米,不跟他说话。

    高燃把那句话重复了两遍,他剥了几个花生米放在手心里摊在老人面前。

    高老太一个一个吃掉,她不动了,忘记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高燃看着老人放在桌上的手,结满老茧,血管根根鼓起,像枯藤,他伸手握住,“奶奶,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争取考上大学。”

    高老太把手往回抽,她瞪着眼睛,很不高兴,“我不是你奶奶!”

    高燃鼻子酸酸的,心里难受,他想到了什么,立马冲进他爸妈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了个旧相册,“奶奶,你看这是什么?”

    高老太望着虚空一处,两眼无神。

    高燃搬凳子坐过去,翻开相册指着上面的一张老照片,“奶奶,这个趴在油菜花地里臭美的小屁孩是我。”

    他边说还边把相册举到老人眼前,特自恋的笑,“老话说小时候长得好看,大了就丑,我没有,我一直好看,奶奶你说是不是?”

    高老太的眼皮子动了动,视线也跟着动。

    高燃见老人往照片上看,他心里一喜,接着翻照片,“奶奶你看这张,坐在你腿上手捧着俩柿子,大门牙豁了两个的也是我,那时候应该有五六岁了,旁边是我爸我妈,我们在屋前拍的,屋子好多年前就拆了,后来建了楼房,两层的,你住在一楼,我常跑你那屋跟你睡,你拿蒲扇给我扇风,还讲故事给我听,豺狼跑下山偷鸡吃的故事,记得不?”

    高老太嘴里嗯嗯个不停。

    高燃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往后一张张的翻相册,翻到哪个照片就使劲儿回忆,尽量说的仔细一些,希望能给老人留下点印象。

    刘秀从厂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把自行车往院里一推,听到老太太跟儿子的谈话内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妈,你怎么又在小燃面前说我的坏话?”

    高燃忙劝住他妈,“奶奶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你别跟她较真。”

    “我要是跟她较真,早被她给活活气死了!”

    刘秀端了缸子喝两口水,顶着大太阳回来,晒的发头昏,还受气,“天天出新花样,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把没有的事说的跟真的一样,不光说我,还说你爸,说我们不给她饭吃,虐待她,搞的别人都对我们一家指指点点,早晚要被她给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