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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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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不足50%会被系统防盗拦截, 可以补足或耐心等待,摸摸  高燃忙摇头, “不辛苦。”

    刘文英抬手去碰少年额头的伤,“你难得来大姨家一趟,大姨说要给你做红烧肉的,结果也没给你做成。”

    高燃不知道说什么好, 干脆就不说话。

    刘文英满脸的慈爱,“小燃,大姨对你好不好?”

    高燃点点头。

    刘文英说,“那你帮大姨一个忙, 找封队长探探口风, 看案子到底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哪些东西,大姨知道你打小就讨人喜欢,也看得出来,人封队长喜欢你这个弟弟。”

    高燃一脸惊愕,“大姨, 你想多了, 封队长跟我……”

    刘文英开口打断, “你帮帮大姨,帮帮你表哥,他在看着你呢。”

    高燃胆子小, 禁不住下, 要哭了。

    刘文英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小燃,你表姐胳膊肘向外拐,竟然让人划开你表哥的肚子,让他死了还遭那么大罪,她就是个白眼狼,大姨只能指望你了。”

    高燃疼的吸气,头晕晕的,他挣脱了几下都没成功,不禁对大姨的手劲感到吃惊,“大姨,你先松手。”

    刘文英没松手,还在自说自话。

    “我问过了,那个杨警官说不方便透露,封队长是他的领导,知道的肯定很多,你帮着去问问……”

    高燃扯开嗓子喊,“爸,舅舅,表姐——”

    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他一垂眼,见大姨冷冷的瞪着自己,吓的打哆嗦,“大……大姨……”

    刘文英愤怒的训斥,“小燃,你这么大声,你表哥就不敢回来了。”

    高燃赶紧认错,“对不起。”

    听到爸爸的声音,高燃立刻飞奔过去。

    高建军看儿子拽着他的手,面色黑了黑,“鬼叫什么?”

    高燃凑在他爸耳朵边,“大姨不太对劲。”

    高建军叹道,“过段时间就能想开了。”

    高燃揪揪眉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半天憋出一句,“我晚上不睡堂屋。”

    高建军训斥道,“过完年就十八了,懂点事!”

    高燃垮下肩膀,小脸煞白煞白的,“我怕鬼。”

    高建军说,“高燃,你是男子汉。”

    高燃反驳,“男子汉也是人。”

    “……”

    高建军被儿子打败了,他转而一想,小孩子几乎都怕鬼,“没那东西。”

    高燃咕噜吞口水,“那你跟舅舅干嘛要准备回魂夜的东西?还要我跟你们一起打地铺?”

    高建军说,“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

    高燃无话可说。

    里屋的座机响了,刘雨去接,她说稍等就冲外头喊,“小燃,封队长的电话。”

    高燃发现大姨在看自己,他往他爸身边靠。

    高建军拍拍儿子的后背,无奈道,“那是你大姨,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高燃撇嘴,“大姨让我找小……找封队长问案情,我哪可能问得到啊,警方不透露就说明不能透露,非要问个明白,那不是强人所难么?”

    高建军惊讶的看着儿子。

    高燃很别扭,“爸,你干嘛这么看我?”

    高建军欣慰的叹道,“长大了。”

    高燃搓搓鸡皮疙瘩,“你这么一脸慈父样儿,我看着怪受不了的。”

    高建军,“……”

    “大姨特想知道案子的进展,你叫舅舅劝劝她吧,凶手抓到了,警方会告诉她的,现在问也没个用,反而会让警方难办。”

    高燃说完就去了里屋。

    高建军心说,老话讲得对,经事才能成长。

    刘雨把话筒给高燃,她没站边上听,转身出去了。

    高燃对着话筒哎一声,稀奇的不得了,“小北哥,你干嘛给我打电话?”

    封北揶揄的笑,“怎么?不能打?”

    笑屁啊!高燃小声说,“你打电话不是要逗我玩儿吧?晚上我表哥要回家,要是没事儿就挂啦。”

    封北严肃道,“回什么家,那是迷信。”

    “是,我也是那么安慰自己的,都是迷信,假的,不能当真……但是没用,我照样害怕。”

    高燃的声音更小,“小北哥,要是我表哥晚上真回来了怎么办?”

    封北啧一声,“那是好事儿啊,他把凶手一说,案子一破,皆大欢喜。”

    高燃翻白眼,“做梦呢。”

    封北不厚道的笑出声,“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

    高燃说,“不知道,就是怕。”

    封北啪嗒按动打火机点烟,“你背背马克思主义的核心思想跟主要内容。”

    高燃想了想,“背不出来。”

    封北嘴边的烟一抖,“笨蛋。”

    高燃气道,“挂了!”

    就在这时,高燃瞥到门口的地上有个影子,一滴冷汗滑过后心,他骂了声卧槽,快速把屋门关上回来,“刚才我大姨在门外偷听。”

    封北有意用了随意的语气,似乎不是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儿,“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正事儿了,你回忆一下你来老家的这些天,你大姨的动向,对你说过的话。”

    高燃立刻嗅出那句话里的不寻常,“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大姨?”

    封北对少年的敏锐感到欣赏,同时也越发期待他的成长,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有没有成为他的人。

    “淡定点。”

    高燃默了会儿才开口,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给男人听,没罗里吧嗦说一大堆,提炼过了,“就是这样咯。”

    “我大姨偏心眼,不喜欢我表姐,就喜欢我表哥,她对我表哥有多好,随便问个村里人都能给你说个三天三夜,还不带重样。”

    高燃说,“表哥出事,我大姨比谁都伤心,你们就算没人查了,也不能乱查!”

    封北打趣儿,“高燃同学,你的态度不够端正啊。”

    高燃没好气的嘟囔,“她是我大姨,亲的,我站在她那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封北及时指出少年的缺点,“你太意气用事。”

    隔着电话聊天跟面对着面不同,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很容易被主观意识误导。

    高燃以为男人自己在嘲笑自己,他的自尊心受伤了,不爽道,“我就一普通高中生,跟你和你的下属不一样,别拿那一套对我。”

    封北是过来人,也年轻过,太清楚少年的心思了,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好了,不吵了,是我不对,别跟个刺猬似的扎我,头疼。”

    高燃哼哼,“我心肝脾肺肾都疼。”

    封北,“……”

    高燃说,“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说?赶紧的。”

    封北不快不慢的问道,“你表哥是木匠工,他出去接活,必须要带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高燃马上就想到了,“工具箱!”

    封北对他的反应能力很满意,“对,所以呢?”

    高燃啃几下嘴角,“表哥是在哪家接的活并不难查,这两天杨警官一直有带人四处转悠,肯定已经查到了,你打电话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知道表哥当晚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工具箱,在附近又没有搜查到。”

    “凶手有可能为了掩藏第一现场就把工具箱带走了,还有一个可能,凶手在遇到表哥的时候,工具箱不在他的身边,而是被他放在……”

    高燃的话声戛然而止,他咬牙道,“不可能的!”

    封北的声音里透着期待,“找找看。”

    高燃刚要说话就听到了喊声,“我爸喊我呢,挂了啊。”

    封北说,“明儿我过去。”

    高燃一愣,想说明儿要跟他爸回家了。

    他又转而一想,明儿的事明儿再说吧,今晚还不知道怎么过。

    天一黑,所有屋子里的灯全拉灭了,只有一盏煤油灯搁在堂屋的桌上,散发着幽幽的光亮。

    煤油灯旁边放着一个烧罐,里面有只煮熟的鸡腿,还有一只开叉的竹筷子。

    死了的人回来,得由鬼差压着。

    鸡腿是给鬼差准备的,就放一只筷子,是不想鬼差一下子夹起来吃掉。

    鬼差夹的费劲,这样死了的人就能在家里多待一点时间。

    刘文英把门窗全部打开,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她经过女儿身边时脚步不停,也不给个眼色,心里还怪着,怨气未消。

    几人在堂屋铺了草席躺下。

    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到处走动,还必须紧闭双眼睡觉,不然死了的人就不会回来了。

    高燃躺在他爸旁边,心里背着九九乘法表。

    就这个记得滚瓜烂熟。

    夜晚静的可怕。

    风把院里的几棵桃树叶子吹的哗哗响,那声音细小,白天听着不觉得有什么,回魂夜听着很诡异。

    像是有人扒在你耳朵边说话。

    高燃记不清自己背了多少遍乘法表,他动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灯罩里的烛火微微晃动,高燃看着茶几上的表哥遗像,表哥也在看他。

    汗毛蹭地一下竖起,高燃闭闭眼睛,他没做亏心事,也没惹过表哥生气,不怕的。

    后半夜,高燃迷迷糊糊的躺着,不知不觉打了个盹,一阵夜风从门外吹进来,他一个激灵,人立马就醒了。

    高燃看了眼桌上的煤油灯,又去看地上竖躺着的几人,发现大姨不在。

    大姨去哪儿了?

    不是说夜里不能走动吗?

    高燃咕噜咽唾沫,他轻手轻脚的起来查看,院里没人,其他几间屋里都是空的,大姨也不在自己屋里。

    只有表哥那屋没找。

    “没有鬼,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高燃默念了几句,推开表哥房间的门进去,里面静悄悄的,也不见大姨的身影,他咕哝,“奇怪,大姨上哪儿去了……”

    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高燃猛地僵住。

    不对!

    他想起来刚才推门的时候很吃力,关门却很轻松。

    高燃快速掉头把门大力推开,他往门后看,吓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门后挂着一个人,头套在打了个结的粗麻绳里面。

    刘文英上吊了。

    有松毛,也有木柴。

    上头盖层薄膜,再搭块木板,以防老天爷调皮,突然来个雷阵雨把柴火淋湿。

    刘文英院里也有个柴堆。

    勘察小组没发觉异常,因为木柴堆的并不高,能藏死耗子,却藏不了大物件,譬如工具箱,人。

    直到封北过来,里外搜寻了几遍,他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扫过柴堆时视线顿了顿,突然命人把木柴全搬走。

    那块地暴露出来,肉眼看不见丝毫问题。

    勘察小组的警员仔仔细细检查,发现有一块土是软的,翻开那层土,一股尸臭味冲了出去,众人脸色巨变。

    埋在地下的尸体被挖了出来,正是失踪多天的地痞王伟。

    刘成龙那起凶杀案的嫌疑人一死,就推翻了之前的思路,得重新找线索。

    .

    封北亲自审的刘文英,就他们两个人。

    隔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木桌,刘文英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封北把现有的线索一一摊在刘文英面前,那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威严。

    刘文英哭够了,哑着嗓子交代了事情经过。

    14号那天晚上,刘成龙领完工钱回来了,他喝了些酒,心情非常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张张的数小票。

    刘文英给刘成龙舀了一缸子绿豆汤,自己在门头的灯泡底下缝开线的褂子,心里头高兴,终于盼到儿子成家了。

    小两个口子努把力,今年怀上,明年就能抱到大孙子,家里头肯定很热闹。

    就在那时,地痞王伟找上门了。

    刘成龙跟王伟进屋没多久,刘文英就听到了争吵,她赶忙放下针线篓子推门进去拉架。

    王伟是来找刘成龙要钱和烟酒的,谁家有喜事他都这么干。

    不给?那就等着瞧吧。

    摆酒嘛,亲朋好友全来了,要是在喜日子闹事,不光丢人,亲家也会难堪,有怨言,所以没人会因为一点钱给自己找麻烦。

    偏偏刘成龙酒劲上头,硬是不让王伟得逞。

    这才发生了肢体碰撞。

    拉扯间,刘成龙大力甩开王伟。

    王伟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刘成龙跟刘文英想扶却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后脑勺磕到桌角,人倒在地上,脑后流出来一滩血。

    刘成龙很慌,说他不是故意的,问刘文英该怎么办。

    刘文英叫儿子快走,两年内都不要回来了,如果事情败露,她就给儿子顶罪。

    怎么都不能让儿子做劳改。

    刘文英把王伟的尸体和儿子的工具箱一起埋进院子里,土填平以后堆上木柴,又去清理掉屋子里的血迹,装作儿子没回来过的样子。

    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刘文英一夜都没合眼,隔一会儿就出来看看埋尸体的地方,心里静不下来。

    她本想找个机会把尸体给移走,谁知道第二天上午外甥来了。

    让外甥留下来住两天是一句客气话,不说会显得很不对劲,所以刘文英说了。

    外甥住在儿子屋里,一住就是好几天,整晚整晚的不睡觉。

    这让刘文英很吃惊,也很恐慌,生怕被发现出点问题。

    刘文英什么也干不成,只能一天天的熬着,祈祷王伟的死能神不知鬼不觉,就那么风平浪静的过去。

    毕竟王伟就是个地痞,混混,不受人待见,他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管。

    刘文英以为儿子去别的城市了,怎么也没想到几天后,儿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大水塘里。

    儿子没了,刘文英也不想活了。

    在她看来,女儿嫁人以后就是别人家的,指望不上。

    上吊没死成,刘文英觉得是儿子回来了,不想她死,她就断了那个念头,也想开了,能活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无所谓了。

    封北告诉刘文英,王伟当时被撞之后并没有死,及时送去医院抢救或许还有希望,问她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刘文英一下子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惊慌又愧疚的失声痛哭,说自己真的不知道。

    这些都在日记本上写着。

    封北拿给高燃看了。

    高燃没心情去猜测男人这么做的意图,一目十行的扫过大姨的口供,这上面的内容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除了王伟被埋时的生命特征。

    封北打量着少年的侧脸,他能准确说出埋尸的位置,通过自己的考验,这一点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你是怎么知道王伟埋在柴堆底下的?”

    高燃闷声说,“乱猜的。”

    那天下大雨,大姨在柴堆那里牵薄膜时的不对劲引起了他的怀疑,这个答案里有猜测的成分,一半一半吧。

    封北弹弹烟灰,敛去眼底的神色,“那你猜的挺准。”

    他挑了挑眉毛,“跟你说啊,你哥我让人搬木柴挖土的时候心里没底,也是靠猜的,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只能在审问你大姨的时候诈诈她了。”

    高燃抓住男人夹烟的那只手拽到嘴边,他咬住烟蒂吸一口,心里堵得慌。

    封北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把烟叼嘴边,继续吞云吐雾。

    走过来的曹世原跟杨志就不那么想了。

    杨志咂了咂嘴皮子,有头儿的特殊照料,祖国的花朵高燃小朋友铁定能茁壮成长。

    曹世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他手插着兜,面色清冷,几秒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杨志扭头喊,“曹队,你这就走了?”

    前面的那道身影没给应答。

    杨志摸摸自己的大头,不禁感叹还好没跟曹队,性情太难琢磨了,不好打交道。

    还是头儿好啊,大多时候,喜怒都搁在明面上。

    装着王伟的尸袋被抬出来的时候,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

    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晓得刘文英院里埋了具尸体,是村里那个一直找不着的地痞。

    赵村长边擦脑门的汗边跟警员沟通,还得安抚大家伙儿,忙的焦头烂额。

    人群里的齐老三喊了一嗓子,“老刘家真晦气,我看以后都别往这儿来了,免得倒大霉!”

    赵村长警告的瞪一眼齐老三,叫他别添乱。

    齐老三哼了声,他拎着个小酒瓶,喝两口酒就咂咂嘴,扭头跟周围的人议论。

    “他娘的!李疯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脚烂掉长蛆了吧!”

    高燃听着喊声就往后扭头,看到李疯子慢吞吞的从门前经过,村里人都像是避粪便一样的避开他。

    封北叫高燃过去,说是刘文英醒了,他立刻跑进屋。

    高燃跟大姨说过话,都是他说,大姨没有一点回应,不哭了,也不闹,就靠坐在床头。

    死一般的安静。

    刘文英被带走,村里人伸着脖子看了好久。

    丈夫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一儿一女拉扯大,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摊上事儿,不知道要不要坐牢,坐几年,女儿常年在外地工作,跟自己不亲,指望不了。

    这个家毁了。

    高燃跟封北坐在最后一排,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心不在焉。

    高燃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对刑法的认知很浅薄,也非常片面,不知道大姨会受到什么样的制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封北。

    封北说接下来的事不归他管。

    说了等于没说。

    高燃用手捂住脸,王伟的尸体上没有黑斑,这跟他猜想的不一样。

    表哥的尸体已经缝合下葬了,要是开棺验尸,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大姨会恨死他的,要是被他妈知道,那完了,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如让封北问一下法医?

    理由呢?

    高燃不能跟封北提黑斑有关的事,至少现在还不行。

    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