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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侧着头, 迎上绫子的双眼，也跟着笑了下。
“倒是十分别致的说法。”
他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喊绫子的姓氏, “清水，等下比赛结束, 如果你还有空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聊一聊？”
被那双眼注视着，根本就不能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聊一聊”……
听在别有用心的少女耳朵里，每一个字眼都暧昧极了，她根本不问聊什么，只是弯着眼笑, “可以啊~”
她非常有空。
“多谢。”
赤司说着, 就起身要往督导那走去, 才走出一步, 又回了下头，冲绫子晃了晃那瓶被他喝掉一半的矿泉水, “水的事情也是。”
赤司跟桃井打过招呼，桃井又乖乖换了回来，对上的就是一个双手托腮, 显得异常柔和的绫子。
“绫子，你刚刚跟赤司君都聊了些什么？”桃井靠在绫子耳朵边上问。
“五月~”
绫子转过头, 眼睛晶亮晶亮, 也跟桃井咬耳朵, 撒娇且甜蜜，“他约我比赛后再见面，两个人单独的那种，机会难得，你说我要不要、要不要趁机跟赤司君告白呢？不用掉的话总感觉好浪费哦~”
联系赤司的性格，理智告诉桃井应当制止，可眼前绫子笑意盈盈的脸忽然和黑子的重叠在一起。
她的声音忽然被扼制在喉咙里，半响，听到自己张着口回答。
“好啊，要不……你试试？”
和僵硬异常的笑。
*
这场比赛，最终帝光以107:65的巨额分差轻松拿下。
也算见惯了胜利，但这到底还是群血气方刚的少年，兴奋劲总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青峰！
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篮球了，偏偏他几乎所有的天赋都点在这项上，今天又有心上人在旁边看完了整场，哪怕跑动了全场，现在整个人仍处于绝佳的兴奋状态，跟队员热闹过，就跑到了绫子面前。
“你……”
他心脏跳动得厉害，但真正站在绫子眼前，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青峰知道绫子不喜欢体育运动类，何况他刚刚打了球，现在大汗淋漓整个人臭烘烘又狼狈得极不体面。
会不会吓到她？
会不会起反作用的令她讨厌呢？
早知道就不那么毛毛躁躁的了！
青峰懊恼的抓了抓头，触手是湿漉漉的汗渍，更尴尬了。
但见少女正望着自己，他咳了咳，视线也略显心虚的别开，说，“你……都看完啦？”
张口就恨不得捶自己一下——
青峰你这个笨蛋！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你这起的是什么话头！
他的懊恼过于明显，绫子都看在眼底，忍不住弯了下唇，“恭喜获胜，在球场上的青峰君果然跟五月说的一样厉害，每次进球都能听到不少人在欢呼，叫你得分王呢。”
“你刚刚也一直在看我？！”青峰的语气惊喜难掩。
如果在看他并将一切都看的那么清楚的话，意思也就是说……
绫子眨了下眼，“我也在看比赛啊。何况教练席这边离球场那么近，一切都能被看得非常清楚，还有绿间君的三分球……”她的视线故意扫过正在专注观察这边的黄濑，冲那人笑了下道，“和黄濑君那个好像是模仿对手技能的能力。”
“……哦。”
并不是在特别关注他啊。
青峰一下子就失落了，好像耷拉的狮子。
绿间的三分的确精准到吓人，没什么好说，但如果是夸黄濑那个家伙……
青峰啧了声，瞬间就不乐意了，“黄濑那家伙全是偷得别人，都不是自己想的，没什么了不起，何况他打篮球才一年多，还有太多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黄濑君只学了一年多吗？完全看不出来！”绫子说，“那真的是非常厉害了，只学了一年多就有这种水准，黄濑君应该是很有天赋的那种人，未来的进步空间也很大呢。”
青峰听绫子这么夸黄濑，心底非常的不爽。
黄濑这家伙黏糊糊的，也缠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彼此算是朋友了吧，论天赋，他承认那家伙确实是有，但是论篮球，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哪怕再过三十年，也是他比那家伙强吧！
不！服！气！
因此，青峰反驳道，“拉倒吧，那家伙找我One On One，就没有一起是赢过的，为什么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夸他？清水，你这样说有失公正吧。”
绫子微微一笑，解释，“青峰君的厉害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但才打了一年的黄濑君也算是初学者吧，青峰君，不要恃强凌弱哦。”
恃强凌弱。
他强，黄濑弱。
这个词令青峰心底熨帖了些，却还是说，“欺负他？我还懒得理呢，明明是黄濑那家伙不自量力，一直都要找上门来挑衅，我才勉强跟他……”
“小青峰，不要以为我什么都听不到哦~”
青峰话未说完，一直在旁边留意这边动向的黄濑则再也忍不住的插了进来，此刻，他的脸上再无绫子熟悉的那种冷漠或者轻浮，而是带着些幽怨的委屈，意外的有些蠢萌。
但视线在同绫子对接的瞬间，又有一闪而过的冷芒滑过。
你别耍花样！
绫子读懂了他的意思，刚刚她说的每一句落在黄濑耳朵里都是挑拨离间，然而事实，也是如此，绫子唇角挂着笑，继续无辜的看着已经走到青峰后头的黄濑。
黄濑看过绫子后，脸上又幽怨委屈着，连金毛好似都黯淡无光着。
“小青峰，太过分了！因为爱慕我的女孩子比较多，就在背后说坏话偷偷的恶意重伤我，啊……太过分了，亏我还把小青峰当成好朋友的说~”
一来就给绫子贴上了自己爱慕者的标签，真是厉害。
可惜青峰那个一根筋，并不能发现这个小小的语言陷阱。
“哈？我重伤你？”他回头直接跟黄濑吵，“天天缠着要跟我One On One最后输到哭的家伙到底是谁？天天扎在女生堆里，左拥右抱的家伙又是谁了？不行去问阿哲啊，听听他说我到底有没有污蔑你！”
提到女生缘这点，是故意的么？
黄濑在心头一过，跟青峰辩驳道，“篮球我也有好好在练啊！我知道自己很有天分，所有人
也对我期待值很好，但是你也不能要求一个才学不久的人就一蹴而就，至于女生……我又没有特意勾引她们任何一个，自己凑过来的，也怪我咯？”
“哈？你现在是在跟我炫耀？”
“小青峰，你就是嫉妒了，你承认吧！”
“呵，这种烂桃花我还需要嫉妒？……”
青峰冷笑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绫子的一声轻笑打断，少女含笑的目光自青峰和黄濑身上扫过，很坦率道。
“只论外形的话，黄濑君的模样的确更符合时下女孩子追逐的喜好，如果黄濑君想好好打篮球，不被这些俗事所打搅的话……”
她指了指青峰，“可以考虑理个像青峰君这样的造型，要是这样也不能让黄濑君的粉丝消停一些的话，那真的就是天生丽质咯~”
黄濑呆住了。
青峰原先还因绫子对黄濑的夸奖有些不愉，可听到后半句，又乐开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捅了捅黄濑的手臂，“怎么样啊，大模特？不是说不稀罕，那些女生还叽叽喳喳的麻烦死了么，要不要一劳永逸跟我剃个一样的头，没准能减少烦恼呢？”
“小青峰最讨厌了！”
“你就是舍不得！果然，你的人气都是靠发型撑起来的吧。”
“就算小青峰跟我做一样的头，但你那身肤色也是撑不起来的！”
这两人又吵了起来，绫子则往旁靠了靠，就见身处后方的赤司正看着她——
眼前这两人的个子在国中生里实在拔尖，近大远小，对比之下，愈发衬的站在那儿的赤司显得“娇小玲珑”，可绫子的视线，总是无法抵挡的被那人所吸引。
只见赤司冲她轻轻颔首，绫子一瞬间懂了对方的意思。
——跟我过来。
*
比赛双方鞠躬致意，双方队员都去淋浴换衣。
赤司的是第一个出来的，换掉了湿掉的球衣，换上帝光短袖的的校服，他一边用毛巾擦着湿发，一边朝外走，“去见个人，大概十分钟后回来，稍等。”
他如闲庭信步般在外面走着，一直到道路深处，就见到低头站在墙边等待的绫子。
赤司走过去，“很聪明。”他的手搭在旁边空房间的门把上，迎着咔嚓一声，又回头看绫子，“进去说？应该只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
绫子的心思都在他身上，立即点头说好。
这是间空房间，里头没有任何座的地方。
赤司倒也不介意，他的头发还湿漉漉淌着水，便用毛巾随便揉了两下，吸附。
绫子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红的温柔又耀眼，就像一块被保存极好的红宝石，内蕴且神秘。
他站在那，不用锋芒毕露，也不用咄咄逼人，但任何人都不可否认他的风采，因为他就是那真正的“光”。
绫子几乎一个早晨都看着赤司，但到现在才是第一次正是面对面的站着，对方如她所想的，并不算高，绫子倒不觉得什么，反而这种踮起脚尖就能够吻到的高度，刚刚好。
奇怪的萌点。
赤司拨了拨微乱的发，随后将毛巾扯了下来，他问，“清水，你似乎和我的队员关系都很好。”
靠得近了，绫子能吻到对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淡淡的，很好闻，用一种温柔的攻势，漫不经心的将你侵蚀！
她想了想，说，“还可以吧，除了那个高高的紫原君，好像暂时还没有遇到，其他都接触过。”
“紫原用零食哄他，就会很好骗。”
赤司说，“那应该就是了，能否冒昧的问清水一个问题？”
“你问。”
“最近我发现我队员在情绪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问题，既然你近期都跟他们有过接触，所以想问问看，清水这边会不会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绫子看了眼前的红发少年一样，说，“我……可能知道。”
“嗯，是什么？”赤司侧耳倾听，眉目顺着他的动作，都被柔和了。
绫子顿了顿，“大概跟我有关。”
“哦~是么？可以说说看吗？”
赤司露出温柔包容的笑容，又像成竹在胸的猎人诱惑着猎物深入陷阱，逃无可逃。
绫子本身就自愿被捕获，自然是乖乖落入了这美色的陷阱里。
“还没有接触过的紫原君我不知道，但如果是赤司君说的那样，大概多投喂点零食就会好起来？其他方面……”
“青峰君应该是喜欢我，至少目前非常喜欢我，但是我对他不太来电，五月同时是我跟青峰君的好朋友，因为这层关系还没有挑明，她夹在中间有时候会有些难做。”
“黄濑君有些外热内冷，但他是真的把青峰君当做朋友，因此非常看不顺眼被青峰君看中又不给予回应的我，甚至认为我在玩弄青峰君的感情，他有点……想要除掉我的意思，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
“黑子君跟我是邻居，但相处下来好像也有点喜欢我，但是真的只有一点点，很朦胧。而先前我找到机会委婉拒绝过他的，依黑子君的性格以后应该会稳定的维持在朋友的关系上。哦，比较麻烦的是，五月喜欢黑子君，本来这点我是想好好隐瞒的，但是不小心，好像还是令五月知道了，所以现在有点难以处理，嫉妒新最难控制了，我或许会损失一个朋友。”
“绿间君那里……此前他好心两次帮助过我，他刚好和黄濑君相反，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我们的关系应该停在校友之上，朋友之下。”
绫子回忆了一下，那位灰崎君如今已经不是篮球部的一份子了，应该不算在里头，确定没有遗漏，她抬头又对上赤司的眼眸，“应该就是这些了。”
这个结论与赤司调查得到后猜测的相差不多，但如果如此坦率的说出来……
赤司的红眸望过去，“为什么都告诉我？”
还是打了另外什么心思。
绫子的回答很平静，“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做什么，等回过来的时候关系就变得这样乱七八糟了。”
“但是你并不想处理这乱掉的关系，对吗？”赤司又问。
“嗯。”
绫子点点头，“事情是自然而然发展下来的，又不是我的错，所以凭什么最后要辛苦我去收拾烂摊子呢？……原本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少女抬起头，忽而粲然一笑，令整所房间都生起光来。
“理由呢？”赤司依旧保持着冷静镇定的语调。
“果然瞒不住聪明的赤司君。”
绫子说，“理由就是我有喜欢的人啦~原先怎么样都无所谓，但现在我有了放在心上的人，我不想我喜欢的人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反过来误会我，那样就糟糕了。”
是这样吗？
赤司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但面前的绫子还在说。
“所以赤司君不用更为这件事太过烦恼，我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一切的，尽可能减少对球队的影响，等这一切都落定之后……”
少女蓦地顽强跃进一步，那双眼湛亮清澈，生生的冒着喜悦，要在中央开出娇艳欲滴的花朵。
“我就可以以自由之身追求赤司君了对不对？”
饶是能言善辩的赤司，在那双眼的注视下，也不能接触任何的话语来。
眼前的少女依旧在笑。
今日她穿着纯白的雪纺衬衫，衬底下碧青色的绘枝短裙，轻轻一个走动，裙摆就能荡起浅浅的波纹，与那长发一起，在人心底打起旋涡来。
翩翩又亭亭。
她道，似魔咒一般的念。
“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呀~赤司君。”
赤司——
竟然是懵了。
他条件优秀，在学校里也不乏女生爱慕，可像绫子这般大胆到毫不掩饰的告白还是第一次见，更重要时，那双眼，不见羞怯也没有畏惧，在那个袒露的瞬间，满满的都写满了对他的爱慕！
有光同曦，如渊似海。
好似是黎明时触手可得的明光，却在出口处埋着一汪海，被吸引着迈出一步，就能将不小心踏足其中的人，瞬间溺毙！
赤司一时间怔住了，等叫那人出去，才猛地想起。
原本是他主动找这人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最后对方毫发无损的出逃不说，还反倒像是他被那位横摆了一道？
直白的攻势，罕见的失利。
赤司低着头笑，又不知在笑些什么。
黄濑的直觉并没有错。
这个女孩子，是魔鬼吧？
也正是因此能将心如止水的篮球部搅成一池的浑水，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想拖着他一起下水！
清水绫子。
清水绫子。
清水绫子。
必须得小心了。
要像将棋博弈那般小心翼翼，只要他走错任何一步……
轰——
兵败如山倒，是满盘皆输。
但心跳似乎有些失规，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堵上一切的博弈。
甚至是，隐隐期待着。
*
绫子来到外面。
完整的向新一任心上人传递了自己爱慕的心意，哪怕这会还有些绊脚石和线团没有清理，也不妨碍她心情极好，连唇角也是高高的挑起。
她再度将门合拢，一转身，就看到守在后面靠着墙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绫子甚至来不及张口，原先低头蛰伏着的那人就快速的起身、出手，潜到她身后，一手捂住她要出声的嘴，一手揽在她腰间，将他整个人抱紧，仿佛是要融入自己的身体骨髓里去！
少女柔软的身体磕在对方结实的肌肉上，她就像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一般，被猎豹叼在嘴里，没有丁点反抗的能力！
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混着沐浴露的清香，一并朝绫子的口鼻袭来，令她无从拒绝。
那气息于赤司身上的如出一辙，但比起前者的温水煮青蛙，这人身上有的则是——
急切、躁动、掠夺、侵犯以及吞噬！
对方站在身后，固定这绫子不能回头，是以，她无法看到对方的面容，只感觉那股滚烫侵略的热源距她越来越近，那人的头颅就贴着她的，灼烧的呼吸滚在她耳边。
比捂在她唇上的更甚。
“告白了。”
那人用低沉的嗓音陈述着事实，“才第一次见，就那么喜欢他么？”
绫子张了张嘴，可惜还被捂着，说不出话来。
那人不知被她的挣扎激怒，还是起了别的什么心思，缠在少女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能将她勒死。
下一秒——
一口咬在她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