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福禄丸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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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水回来,他以为她肯定睡着了, 谁知她已经从书包里翻了书本出来捧在手里看。

    普通急诊没有病床, 她是坐着输液的,周围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 高一声低一声地说着话, 值班护士也往来其中打针、拔针,却好像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坐在那里就跟坐在教室没有两样。

    同样的年纪,惹是生非的十八岁, 他也不知她是怎么修炼到这样的境界的。做学霸是怎样的感受?他这辈子大概无缘体会了, 人和人毕竟不同, 但看彭海宁这样子,应该是痛并快乐着吧?

    他后来走过世界很多地方,经历战乱、生死、人间百态, 才明白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

    像豆蔻年华的回忆,像品咂过却又遗落的爱情。

    “你都这样了还看书?”他从她手中抽走书本,把温热的灌装奶茶递给她, “喝点热的, 然后闭上眼好好休息。”

    发烧39度,她其实什么都看不进去, 书本拿在手里不过是种心理安慰。所以罗胜干涉, 她也没有挣扎, 只抬眼看着他问:“有没有白水?”

    “不想喝奶茶了?”

    “太甜有点腻, 喝不下。”

    他拧开自己那瓶水给她:“喝吧。”

    他自己也觉得纳罕, 竟然连她什么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胃口都掌握到位,早早就做好两手准备。

    两个人并排坐着,海宁的目光实在不知该往哪里放,就盯着管子里滴答滴答的点滴,催眠似的,很快就有了睡意。

    “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在这儿坐着不会走的。”他像是要让她相信,还拿出她的时事政治剪贴本翻看起来。

    她笑了笑,有点虚弱,伸手把笔记本翻到某一页:“能把这里念给我听吗?下次月考可能就要考到的。”

    他说好,清了清嗓子:“那你转过脸去,别看着我,也不准打断我。”

    “嗯。”

    罗胜开始念了。他声音压低时带着磁性的共鸣感,尽管不习惯新闻稿里那些枯燥别扭的表述方式,但正儿八经读出来,却是意料之外的令人过耳不忘。

    海宁强撑意志听他念了两段,实在撑不住睡着了。他没敢立马就停下,伸手给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羽绒服,见她没动,这才不出声了,听着她略沉的呼吸声,轻轻皱了皱眉。

    笔记本还在他手里,剪贴整齐的报纸旁边都多少有娟秀字迹做的批注笔记,他没事情做,只好一页一页翻过去,看那些平时看来甚为无聊的报纸和她好看的字。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要敦促他复习?下回月考要考入中游的军令状还在,他和她都没有忘记。

    有些事,发现的时候,偏离初衷已经太远了。比如他现在都有点混沌,想不起为什么非要这样难为自己。

    就为重新跟她成为同桌?然后呢,他当初靠近她,又为的是什么?

    她插了针输液的那只手已经冰冰凉,温度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是到他这里来了,让他也发起烧来,什么都想不明白。

    输完两大瓶针水,罗胜叫护士来拔掉针头,叫醒海宁,要送她回家。

    “几点了?”她声音还是哑得厉害,眼睛里带着惺忪。

    “快十点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早自习也早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吧,外面很冷,你把衣服穿好。”

    又坐他的杜卡迪,这回海宁很温驯,乖乖裹着衣服、戴着头盔坐在后座,动也不动地依偎着他的背。

    靠得近,才特别暖。

    生病真的会让人变脆弱,不自觉地就要人陪,想要有个人依靠,所以对于他把摩托车停在楼下,海宁也没有说什么。

    “明天别来上课了。”他摘了头盔,蹙着眉看她,“看你这病歪歪连上楼都困难的样儿,休息一天再去学校。”

    “明天化学要发新的学案资料……”

    “那你针不打了,学案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啊?”

    “你别这么大声……”她体温刚退下去点,头还在疼。

    他终于重新压低音量:“你去打针,新的学案我给你送过来。”

    她为他跑过那么多次,这回轮到他以德报德了。

    …

    第二天海宁果然没来上课。眼看就要元旦小长假了,各科老师都在赶着发新的复习资料和试卷,课间走开一会儿,回来都能看到桌上白茫茫一片,全是课代表们刚发下来的。

    海宁桌上尤其多,刘兆希都帮她收起来,还按照她的习惯拿文件夹装订好。

    罗胜走到他的座位旁边,二话不说就全拿走了。

    “哎,你干什么?这资料是要给彭海宁的。”

    “我知道。”罗胜回身看他,“怎么给,你去送?”

    刘兆希点头。他是班长,又是海宁的同桌,这事儿理应就由他来做啊。

    他不知道海宁家住在哪里,打算问过老于之后,放了学再送过去的。

    “不用你,我会去给她送。”

    “你?”

    罗胜不理会他的愕然,转身就走。

    “等一下。”刘兆希追上他,“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太好。”

    罗胜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彭海宁父母都不在了,平时都一个人住的,现在又生病在家,一个男生单独去她家……不太方便。”他脸色有点红,“而且学校里本来就有些关于你们的传闻,这样不太好。”

    罗胜有点佩服自己,竟然听他把这番话说完了而没有揍他,看来彭海宁的温柔理性多少还是有影响的,如今他对情绪的控制力越来越好了。

    “我倒不知道有什么传闻,不如你说说看呢?”他上前一步,“我倒是看到有些好学生圣诞节约了班上的女生去压马路,偷偷摸摸的,比什么传闻都真。”

    刘兆希往后退,慌乱地扶了扶眼镜:“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就是一码事,孤男寡女逛街过平安夜就行,我给同学去送复习资料就不行?”

    “总之、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去。”刘兆希坚持道。说他迂腐也好,多心也好,他这是为海宁的声誉着想。

    罗胜觉得可笑:“那你跟着去就万事大吉了,你不是男人?”

    “……”

    看他吃够了憋,罗胜四下看了一眼,拉了个人过来:“那我跟她一块儿去,总行了吧?”

    徐梦悠莫名其妙:“你们说什么呢,要我去哪儿?”

    刘兆希又涨红了脸,终于不再有异议。

    …

    罗胜带着徐梦悠打车到海宁家门前的弄堂口,下了车还得往里走一段。

    早上下了一场冻雨,天气冷得不像话。徐梦悠冷得牙关打颤,缩着脖子说:“还要走啊?你怎么不骑车来,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罗胜瞥她一眼:“人包铁不是更冷?”

    何况他的杜卡迪后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避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的积水,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徐梦悠忍不住抱怨:“她就住这儿啊?这不是贫民窟吗,还不如住在学校宿舍呢!”

    罗胜都懒得理她这种“何不食肉糜”的理论了,往前一抬下巴:“到了,二楼那间。她生病估计出不了门,你先去买点吃的东西来。”

    “我去?”徐梦悠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罗胜,你是不是使唤你家丫头使唤惯了,现在还使唤起我来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到底去不去?”

    徐梦悠气结,很想说不去,却又没骨气地一跺脚:“钱呢,我没带钱!”

    罗胜递给她两百块,嘱咐她找个超市买满再回来,自己先上楼去了。

    因为这回是两个人来的,都穿着校服,街坊邻居看到了也只当是海宁的同学来找她,绝不会说什么有的没的,所以罗胜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简直是大摇大摆地上去敲门。

    海宁穿了一身小熊图案的棉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及膝的军大衣就来开门了。

    “你这什么打扮啊?”罗胜惊了一下,“这哪里来的衣服,捡的吗?”

    “你才捡的呢!这是我妈以前留下的衣服,很暖和的。”

    她声音还有些瓮,但精神已经好多了,欢迎的话没说一句,先跟他斗一通嘴。

    “你一个人来的吗?学案呢,还有没有其他新的复习资料?”

    学霸就是学霸,除了刷题就没别的追求了,开门见山都不带客套的。

    罗胜不答,走进屋子里,说:“你这屋里跟外面一样冷啊,这样怎么养病?”

    她这才把空调打开:“我也刚回来没一会儿,一个人在房间里还好,不觉得冷。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其实是为了省电吧?罗胜没戳穿她,坐在沙发上翻看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药,问道:“你吃药了吗?今天的针打过没?”

    “就是刚打完针回来,药也吃过了,今天好多了,明天可以去上课了。”

    她抢着表明态度,生怕罗胜强硬地让她明天再在家休息一天。

    还好他什么也没说,起身进了厨房,绕着她的灶台看了看:“你这能烧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