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公子如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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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九月底的白天虽然还有些闷热, 但是到了晚上便会转冷, 卫凌阳没有像之前夏天一样裸*着上身, 而是穿上了睡衣。

    他将徐嘉扔过来的石头捡起来,丢到阳台角落的盒子里,抬头看到徐嘉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 几步走过去与他面对面站着, 笑嘻嘻地问:“大晚上不睡觉,骚扰邻居?”

    “睡不着。”徐嘉看他也一副非常清醒没有睡觉的样子, “你不也没睡,在做什么?”

    “我看小说呢。你怎么睡不着?是失眠还是……”卫凌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起姜燕今天好像回去了,顿时反应了过来, 不太确定地问,“你妈是不是回去了?”

    “是啊, 下午吃了饭就回去了。”徐嘉拉了张凳子坐下, 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语气平常地说,“她和于叔叔打算结婚了,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了。”

    “结婚?”卫凌阳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他们交往也有两年多了。”徐嘉给他解释道,“于叔叔人挺好的, 对我妈也好, 他们结婚也挺好的。”

    “那你呢?”卫凌阳不关心其他人好不好, 只问徐嘉一个人,“你好不好?”

    “我……”徐嘉被他的问题问住了,想了一下,才故作轻松地说,“我也挺好的,反正就和之前一样过呗。”反正有没有姜燕,他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你真这么想?”卫凌阳不相信,否则他也不会睡不着出来找自己了。

    “当然。”

    “那要是你妈和别人又有了小孩呢?你也不在意吗?”卫凌阳问出最实际的问题。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是爱你的。

    姜燕今天的话在耳边响起,随即又换成卫凌阳刚才的话。

    在意吗?肯定是会在意的,姜燕的话他也是不相信的,只是在意或不相信又能如何,平添烦恼罢了。

    徐嘉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样也挺好的。”

    卫凌阳看着他坐在凳子上,仰着头面色平静地看着黑色的夜空,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身上却比平常多了一种难言的寂寞和无力感,有点像是小时候父母离婚之后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虽然父亲工作也很忙,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母亲打理,但是卫凌阳不管是童年还是现在,家庭都是比较幸福的,所以他没有办法与徐嘉感同身受。

    说起来他一直都对姜燕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她既然把徐嘉的抚养权要了过来,那么她就应该承担起一个做母亲应该尽到的责任,但是她没有,她陪伴在徐嘉身边的时间还没有他来得多,徐嘉需要什么他比姜燕更清楚,而今姜燕要重组家庭,无疑也是对徐嘉的另一层打击。

    不过没有关系,徐嘉缺少的,可以由他来补。

    这么想着,卫凌阳也不再跟他讨论好不好这个问题,伸手挥了挥,指了指他的凳子:“你往旁边让让。”

    “干什么?”徐嘉扭头看他,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想要过来,“你又想爬墙。”

    “什么爬墙啊,乱用形容词。”卫凌阳一手撑着阳台边,一只脚已经踩到了阳台上,一边催促,“快让让啊,哥哥过去安慰你。”

    徐嘉看他一副蜘蛛人的模样,哭笑不得:“你就算要过来,能走正门吗?”

    “多浪费时间啊,我怕过去晚了你要哭鼻子了。”

    “谁哭鼻子啊。”徐嘉反驳道,却也起身拿开凳子,给他让出了位置。

    “等下,我给我妈留个信儿先,免得她明天找不见人瞎紧张。”

    卫凌阳说完又回了房间,在房间门上给何敏玉贴了张纸条告诉她自己在徐嘉那边,然后出来继续爬阳台。

    他们两家的阳台都没有装防盗窗,卫凌阳借着身高的优势和灵活的动作从自己的阳台爬到了徐嘉那边的阳台,落地后拍了拍手,偏头对站在一旁的徐嘉说:“好了,我过来了,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哭了。”

    “……”徐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拍开他张开的双手,丢下一句“闲得慌吧你”,转身进了屋子。

    卫凌阳在后面笑了一声,小声地吹着口哨跟了进去。

    徐嘉的书桌上还放着练习册,卫凌阳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发现是上周两人在书店买的数学册子,徐嘉现在就已经做了一半,而自己才做了两页,不免咂舌:“你每天除了上课就做这个来玩了是吧?”

    “挺有趣的就多做了一点。”徐嘉走过来,他平时在学校起得早,不跑步的时候就到教室去预习功课或者做练习题,“你做到哪儿了?”

    “好像做了三四五六七八页吧……”卫凌阳摸了摸鼻子,他最近和周子遥经常到学校旁边的租书店去借书,光顾着看小说了,哪里还记得做题。

    “哦,第八页是吗?”徐嘉明显不相信。

    “对啊。”卫凌阳点头。

    “好。”徐嘉确认后,从他手中把练习册抽出来放到桌上,从抽屉拿出另一本新的练习册给他,语气非常温和地说,“那你今晚就在这里做到第八页吧。”

    “哈?!”卫凌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你听我说,我是来安慰你的,做题是怎么回事啊?”

    “最好的安慰就是一起好好做题。”徐嘉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放了些,给他让出一半的位置来,又从旁边搬了另一张椅子过来,然后对一脸生无可恋站在旁边的卫凌阳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

    “……我现在回去可以吗?”卫凌阳问。

    “可以啊。”徐嘉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他,“我又不拦你。”

    卫凌阳看他一副“你要走请随意”的模样,恨恨地弯下腰与他面对面:“说什么不拦我,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走是吧?你怎么这么坏啊!”

    听出他语气里的气急败坏和无可奈何,徐嘉笑了出来,心情好了许多:“对,就是这样,你既然知道就好好做题吧,争取月考拿个好成绩。”

    “……你说的算。”卫凌阳翻了翻白眼,心想谁叫你是小公主呢。

    他在徐嘉旁边的凳子坐下,从桌面上的笔筒拿过一只笔开始做题。

    桌子不算很大,小时候两人在桌子上做作业不觉得拥挤,现在长大了,两人长手长脚的,不免手肘碰到手肘。来回碰了几次之后,卫凌阳干脆就停下了笔,拿手肘碰了碰徐嘉的手,问他:“这道题我不会。”

    “哪道?”徐嘉停下手中的笔,偏头过来看他的练习册。

    “这个。”卫凌阳随意指了其中一道题。

    徐嘉将册子拉过来,拿了空白的草稿纸来一边计算一边讲解给他听,一道题讲完,抬头问他:“现在会了吗?”

    “不太会。”卫凌阳皱眉,一脸没听懂的表情。

    “这样,把公式套进去……”徐嘉重新讲解了一遍,特地放慢了说话速度,“我讲明白了吗?”

    “讲明白了。”

    “那你做下面这道题,跟刚才一样的公式。”

    “但我没听明白。”

    “……”

    徐嘉明白了过来,卫凌阳哪里是不会做,他就是不想做,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耍赖不肯做作业的,自己偏偏还经常上当。

    “嘻嘻。”卫凌阳被他看穿了也不觉得丢脸,嬉皮笑脸地缠着他说:“我们来聊天吧,你每天都做题累不累啊?我听人说用脑过度要变成瓢秃的。”

    “……”徐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收回刚才计算用的草稿纸,继续做练习题。

    卫凌阳见他不理自己,拿手去搓了搓他的头顶,一边搓一边说:“就这里,秃了就跟地中海似的,多难看啊。”

    难看你妹。

    徐嘉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扯下来,把凳子往旁边移了点,跟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又不说话啊。”卫凌阳见他挪开,也跟着把凳子挪过去,刚一动就被徐嘉一个眼神定住了,又默默地把凳子放回去,“老做题多无聊啊,我们说说话呗,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唱首歌?徐嘉想起小时候卫凌阳给他唱的那首《打靶归来》,那时候他将其误会为《打爸归来》,好长一段时间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打爸,后来才明白了是个乌龙。

    他这边还没回答,卫凌阳那边就先唱了起来:“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这首歌名为《七里香》,是当下非常流行的一首歌曲,在学校经常能听到,有时候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旁边的行人在哼唱,旋律和歌词徐嘉都非常熟悉,同班的冯锐还曾抄了歌词向隔壁班的一个姑娘表白。

    这是一首情歌,毋容置疑。在它被单独拿出来唱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它多数是具有明显又特别的意义的。

    而卫凌阳却未曾想过这个问题,毫无自知地继续唱着:“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徐嘉面上看似毫无波动,手中握着的笔却紧了几分,明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唱歌给自己听,心口却无法遏制地漏跳了一拍,然后激烈地跳动起来,下意识跟着卫凌阳的歌声默念:……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一首歌的时间有多短,短到大概都还来不及将怀揣着的心思全摊开来,就得被迫将其收回去,只留一地说不出的苦涩。

    徐嘉微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眸,将里面的情绪全部掩住。

    我清醒地放任自己沉沦在这样亲密又危险的关系中,不敢擅作主张将你拉入那条看不清前方却也深知会布满荆棘的道路,只为了保全你现在对我的独一无二的温柔。

    可悲,却又幸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