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四条眉毛10

奚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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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章购买率不足50%看不到更新, 补足或等两天可看。  原东园知道燕流霜此去是为给两个徒弟开炉铸刀,感激极了,还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三匹千里良驹。

    燕流霜虽然不喜欢欠人情, 但想到原东园这么做八成还是为了他儿子,也就没有推拒。

    她认真谢过了这位常年浸淫.书画不问武林事的原庄主。

    对方却是朝她摆手,神色怆然道:“燕姑娘这般费心教导随云, 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燕流霜的确在这两个徒弟身上费了不少心思, 但她自认动机不够纯粹, 所以面对原东园这番郑重的剖白, 也有点不好意思:“您言重了。”

    原东园叹了一口气道:“燕姑娘是没见过这孩子刚失明时的样子,那会儿他才四岁, 得知自己的眼睛治不好了之后就一直不肯踏出自己的房门。”

    “他从小就聪明,三岁就能读《易》, 可病了那么一场, 再也看不了书,性子也大不如从前活泼,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连我和他娘都不怎么愿意亲近。但这趟回来,他却多了不少话,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这是燕姑娘的功劳。”

    燕流霜听他说得慨然, 一时也有些惊讶, 但转念一想, 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一场病直接失了明,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不当回事的。

    她想了想,安慰原东园道:“我瞧他现在并不如何在意自己的眼睛,应当是已经恢复过来了,这是好事,而且他的刀也练得不输他师兄。”

    事实上单纯论武学天赋,原随云大概还要高过无花一些,他的轻功就比无花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但要说在刀法上的悟性,那还是无花更胜一筹。

    所以此消彼长,师兄弟两个一直分不出什么高下。

    燕流霜对这个教导结果还算满意,她觉得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五年他们俩赢个水母阴姬应该不成问题。

    到那个时候,她也能彻底功成身退回地府去交差了。

    至于鬼差曾经提醒过的可能会出现的失败情况,她觉得也不需要担心,因为他们俩真的很乖很懂事啊。

    会产生这种错觉其实不是燕流霜的错,实是因为无花和原随云太能装模作样了,而且他们不仅是对她装模作样,对其他人也一样。

    不说别的,就说无争山庄上下,就无一例外地觉得他们少主现在谦恭有礼温润和善,而少主的那位光头师兄亦然。以至于他们离开太原的时候,还有一堆的小丫鬟在庄门口挥着手绢依依不舍呢。

    燕流霜骑在马上望着这番场景,实在是没忍住啧了一声道:“我看再过几年,这些小姑娘就得直接把手绢往你俩身上扔了。”

    无花立刻摆手:“师父你就别取笑我们了,她们最舍不得的其实是你啊,你都不知道她们私下里是怎么说起你的。”

    燕流霜挑眉:“哦?怎么说的?”

    无花捏着嗓子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少主的师父是位仙风道骨老前辈,结果竟这般年轻,还这般美……我真是恨不得每天都路过她院门口多瞧她两眼!”

    他长相本就偏阴柔,面容姣好似少女,所以学起豆蔻少女们的腔调时也半点不违和,听得燕流霜忍不住笑。

    看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无花又接着学道:“而且燕姑娘武功那么高,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燕流霜:“行了行了,你快别这么说话了,等会儿给人听见得误会你是哪间尼姑庵里偷跑出来跟人私奔的小尼姑了。”

    “小尼姑”无花:“……”

    “私奔对象”原随云也:“……”

    师徒三人就这么一路闲扯到了江南。

    不过大多数时候,原随云都是开口最少的那一个。

    他总是安静地听着无花用各种方法逗他们的师父开心,然后听着燕流霜的笑声想象她此刻的模样。

    可不论他怎么想象,他都无法在一片漆黑中勾勒出一张清晰的笑脸来。

    这让他心烦意乱得很,以至于都没了和无花互相讽刺抬杠的兴致。

    而这种心烦意乱在他们抵达姑苏虎丘时更是攀到了顶峰。

    他像六年前一样跟在燕流霜身后进了拥翠山庄,听着她与李观鱼愉快寒暄,然而没听两句,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

    李观鱼的废话怎么如此多?他想。

    其实李观鱼的话哪里多,他不过是问了燕流霜几句近况而已,毕竟燕流霜已经五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

    燕流霜也没有隐瞒,简单地与他解释了一番后,便将话题引到了她要借炉铸刀上。

    她原以为按李观鱼的性格,会立刻答应下来,然后直接带她去剑炉。

    可李观鱼闻言后,表情竟是有些尴尬,他叹了一口气,与她解释:“燕姑娘若是早来几日就好了,我昨日才将它借给了一位要铸剑的朋友,他寻到了一块极珍稀的寒铁,说是耽误不得。”

    燕流霜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听他这么说之后立刻表示她不急。

    “等李庄主那位朋友铸完剑了,我再用也不迟。”她说。

    “多谢燕姑娘谅解。”李观鱼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停顿了一下后才继续道,“上回燕姑娘有要事要办,未能在姑苏多留几日,这回既要等铸剑炉,不妨就在拥翠山庄住下?”

    燕流霜本想拒绝,但想到住客栈不方便她指点徒弟们练刀,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就和当年借薛家庄的地方收徒弟时一样,坚持要给租金。

    李观鱼:“……”

    拗不过她,只能收下。

    师徒三人在拥翠山庄住下后,燕流霜想着看一下他们最近状态如何,便解了穿肠刀给他们,要他们轮流用这把刀与她过招,还说:“暂时不能铸刀,你们就凑合一下。”

    无花和原随云都震惊了:“凑、凑合?”

    “对啊。”她点头,“因为这把刀不是什么好刀,它不过是我那个当山贼的师父随便给我锻的。”

    “可它明明……”他们俩完全不敢相信,毕竟在漠北的时候燕流霜每次拔出这把刀都能叫他们感受到上面滔天的杀气。

    “你们觉得它可怕,是因为它在我手里。”燕流霜说,“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这话将两人打击得不轻,幸好过去五年里他们俩没少被打击,所以片刻后便平复了心情。

    和以前一样,作为师兄的无花先上。

    燕流霜朝他作了个请的手势,眯着眼道:“开始吧。”

    无花点头,深吸一口气后拔出了漆黑的穿肠刀。

    这是他第一次用真正的刀和燕流霜过招,除了紧张之外,其实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哪怕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黑色的长刀握在手里比冰刀要重上不少,稍一扫便是一阵呼呼风声。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无花根本找不到她的破绽在何处,只能凭着本能向她挥刀。

    这一刀挥出去的时候,他看见她勾了勾唇角。

    然而她也只动了唇角,一直到刀尖即将砍上她的鼻尖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无花惊得睁大了眼。

    一方面他知道她绝对不会躲不过去,可另一方面他又下意识想偏开两寸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抬手捏住了他斩过来的刀锋。

    “太慢。”她说,“不过还是有点进步的,你很适合学刀。”

    “只可惜学得不太好。”他叹了一声,“我看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在师父手下撑过一刀。”

    “这不至于,按你的天赋,只要不荒废了,好好练下去,将来接我三刀还是没问题的。”燕流霜诚恳道。

    无花:“……”

    说真的,完全没被安慰到好吗?

    他把刀给原随云:“换你。”

    原随云沉默着接过,而后不自觉地捏紧了刀柄。

    燕流霜只当他是紧张,便对他说:“像以前那样斩过来就行。”

    他们隔了好两丈距离,但托这盛夏晚风的福,原随云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皂荚香气。

    片刻后,他略低着头道:“好。”

    原随云在刀法上的悟性不及无花,但他胜在根骨好,所以出手速度相当快。

    他的这一刀,就比无花方才那一刀要快。

    但他们俩之间的速度差距在比他们都快得多的燕流霜面前根本没有意义,燕流霜仍是不躲不避,直迎了这一刀。

    而刀势也仍像刚才那样在最后一刻被截断。

    唯一不同的在于,此刻的燕流霜是皱着眉的:“你怎么回事?”

    原随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他这一刀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

    片刻后,他听到她的叹气声。

    他很困惑:“师父?”

    燕流霜走近一步,拿回了他手中的刀,道:“你的心不在刀上,方才那一刀看着快,实际威胁还不如无花那一刀的一半,所以我问你怎么回事。”

    原随云张了张口,捏紧了自己方才握刀的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他如此,燕流霜也没有勉强,只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我说,但千万别再像方才那样心都不在刀上就出刀了。”

    她说这话时恰好有风来,将她散落的一绺额发吹起,发梢打在他面上额上,最后还划过了他失明多年的眼睛。

    那滋味并不好,或者说有些涩,叫他本能地闭了闭眼。

    可不论他闭多少次眼,再睁开也只有整片的黑暗。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已经适应并习惯了这种黑暗。

    但在这一瞬间他才惊觉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

    用寒铁铸剑是一项大工程,李观鱼的那个朋友短时间内搞不定。

    燕流霜清楚这里面只要出一小点差错就可能前功尽弃,所以完全没有催促,还让他们放宽心慢慢来,不用因为她排着队等用铸剑炉而着急。

    正好她也能趁此机会去姑苏城里逛逛,看看能不能买到点好的铸刀材料。

    两个徒弟本想跟着,被她拒绝了:“你们俩还是好好练功吧,否则我给你们铸了刀,怕是也要被人打断。”

    两人无从反驳,只能留在拥翠山庄专心练刀。

    原随云之前被她批了一顿,现在练得比在漠北时更认真,哪怕她不在,也很少理会无花的挑衅。

    无花惊奇不已,这小子难道转性了?

    不过看他练得这么拼命,一副一定要超过自己的架势,无花也不由得更认真了一些。

    于是他们俩就这么在拥翠山庄谁也不让谁地较起了劲。

    而燕流霜一连往城内跑了七八日,都没能寻到合心意的材料。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跟李观鱼打听一下这方面消息的时候,她看到城门处忽然闪过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姑娘的尖叫声,听着像是受了极大惊吓。

    她忙拨开人群过去,只见一青衣少女正瑟缩着身体在躲一个穿猩红锦袍的男人,嘴里喊着你别过来!

    而那男人则是不停凑上去,一边嘿嘿着笑一边嚷:“陪我玩!陪我玩呀!”

    待燕流霜挤到人群最前面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居然是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

    可是他看上去似乎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不陪我玩?”薛笑人扯着那青衣少女的袖子又嚷嚷了起来。

    “我根本不认识你!”这少女都快哭了,“你这个疯子离我远一点!”

    “我不是疯子!不是疯子!”薛笑人的声音骤然高了起来。

    燕流霜见状,再顾不得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接上前制住了他。

    薛笑人大概是真的疯了,衣衫破破烂烂不说,头发也乱得跟个鸟窝似的,同她初来这个世界时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而且被她制住后,居然还是挣扎着要去抓那个青衣少女的衣袖。

    少女好不容易脱身,当然不肯继续同这个疯子纠缠,对燕流霜道了一声谢后便迅速跑了。

    她一跑,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大半。

    而燕流霜按着尚在尝试挣脱她的薛笑人,皱了皱眉后还是尝试着开口问他:“你兄长呢?”

    薛笑人仿佛听不见,只顾着挣她的手,后来发现挣不开,竟低头咬了上去。

    他这一口咬得不轻,直接把她的手咬出了血,把她气了个够呛。

    深吸一口气后,她抬手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再动弹不得,然后拎着他的衣领回了虎丘。

    拥翠山庄的下人见她拎了个男人回来,皆被吓了一跳。

    无花认出那是薛笑人,十分惊讶:“薛二爷怎么了?”

    燕流霜:“应该是疯了。”

    无花:“……哈?”

    倒是先前那些被吓住的下人,听到薛二爷这个称呼,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难道这就是松江府薛家庄的二爷?”

    燕流霜点头:“对,是他,怎么了吗?”

    那下人答:“他之前似乎因为练剑走火入魔失了神智,据说薛家庄的人找了他两年都没找到他,没想到竟叫燕姑娘碰上了。”

    燕流霜一听,也觉得这真是很巧,她想了想,决定拜托李观鱼帮忙派个人通知一下薛衣人。

    李观鱼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当天晚上就派了人去松江府薛家庄。

    但他提醒了她一句:“薛衣人很有可能不在家,我听说他约了海南派的一位剑客这个月月底在江城决斗。”

    燕流霜:“……”

    李观鱼又道:“他若是不在,让他弟弟在拥翠山庄先住着也无妨,我观他武功仍在,就这么在城中乱跑,怕是会冲撞到别人。”

    燕流霜心想可不是吗,还抓着小姑娘的袖子不放呢。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让薛笑人在这待着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去解了他的穴道,试图劝他先好好吃个饭,岂料他竟又咬了她一口。

    这一口咬得比之前更重,还正好咬在了先前的伤处,让她吃痛地惊叫出声。

    而她这一叫,自然也惊动了本来在给她盛饭布菜的无花原随云。

    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怎么了?!”

    无花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气得不行:“他咬你?!”

    燕流霜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他现在神智全无,就别跟他计较了。”

    无花想说不能这么算,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边上的原随云就直接一拳揍上了薛笑人的脸。

    他紧抿着唇,将薛笑人揍得直接没坐住,歪到了地上。

    薛笑人顿时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嚷:“你!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大哥!”

    燕流霜:“……”你他妈这个时候知道你大哥了啊。

    而原随云沉着脸一字一顿道:“就算你大哥在这,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薛笑人已经哭得满脸泪了,嘴里还在喊:“我要……要让大哥教训你!”

    原随云冷哼一声,再不理会他。

    说实话,燕流霜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徒弟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她的认知里,原随云一直很乖很听话,身上也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骄矜之气,就算偶尔跟无花拌两句无伤大雅的嘴,也多是玩笑语气,很少真的生气。

    但这会儿显然是气狠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模样,燕流霜忽然有点想笑。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她说。

    “那也不行。”他敛眉垂眼,叫人瞧不清表情,可声音却很坚定,“他敢伤师父,就得付出代价。”

    对方却是朝她摆手,神色怆然道:“燕姑娘这般费心教导随云,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

    燕流霜的确在这两个徒弟身上费了不少心思,但她自认动机不够纯粹,所以面对原东园这番郑重的剖白,也有点不好意思:“您言重了。”

    原东园叹了一口气道:“燕姑娘是没见过这孩子刚失明时的样子,那会儿他才四岁,得知自己的眼睛治不好了之后就一直不肯踏出自己的房门。”

    “他从小就聪明,三岁就能读《易》,可病了那么一场,再也看不了书,性子也大不如从前活泼,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连我和他娘都不怎么愿意亲近。但这趟回来,他却多了不少话,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这是燕姑娘的功劳。”

    燕流霜听他说得慨然,一时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一个四岁的孩子因为一场病直接失了明,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不当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