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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米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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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寒风卷起地上枯叶, 于半空中打着转又重新归于土地。

    钟柳氏的心就如同这忽上忽下的枯叶般,脑中还盘旋着钟老夫人冷声的质问,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看看你的表妹,你还不回头吗?”

    九曲回廊前,钟澜俏生生地站在那, 她猛的停下脚步,这些年, 她对几个子女的所做所为, 是不是错了?

    “母亲?你身子可好些了,莫要被那种人气病了。”

    钟澜走上前去,伸手欲搀扶钟柳氏, 钟柳氏下意识一躲,避开钟澜的手。

    见钟澜迷蒙的样子,又温和道:“母亲无事, 你也莫要担忧你表姨, 家里还有我与你祖母呢, 你祖母已派人修书一封,请你表姨父母亲过府一叙。”

    钟澜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孝字往头上一压,表姨做什么都不对。”

    “阿姈, ”钟柳氏张了张口, 脑中还有些混沌, 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只得道,“在谢家,切记自己身份,好好孝顺公婆。”

    钟澜只当她母亲就因表姨的遭遇才对她说这些,当下应承了。

    待她从祖母那回了谢府,一边靠在软枕上,由谢珵为她擦着湿哒哒的头发,一边回想母亲神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可她又说不上来。

    绸缎般丝滑的头发在谢珵指缝见流转,谢珵爱如珍宝般细心擦拭,“今日得到消息,贾越成去经人引荐,于下朝后去拜访了太子。”

    钟澜停下自己对于母亲的思考,在谢珵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地方,“他初到洛阳,竟能找到同僚替他引荐?”

    “只怕也是太子有心用他,引荐之人应是奉了太子之命,才故意去寻的他。”

    “这算怎么回事,明明是我表姨夫,偏要凑到太子身边去。”钟澜不满意了,甚至怕自己家亲戚给谢珵带来灾祸。

    谢珵按住钟澜来回晃动的头,“别乱动,等我为你擦净水的,湿发睡觉伤身。”

    钟澜扶着谢珵的手,“还管什么头发,不如我去趟钟府,与他挑明。”

    “不必。”谢珵仔细地擦拭,仿若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能比给他夫人擦头发更重要了。

    “太子找他,无外乎想通过他牵扯上我们,贾越成要是留在洛阳,势必要洛阳官位要动上一动,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来了,就要有人走了。”

    “那会是谁走?”

    “太子想用他,必然要委屈自己人,我听说他想让任从四品下阶,少府少监一职的赵子阑让位。”

    赵子阑?这个名字好耳熟。

    钟澜脑中快速闪过一些画面,王情之大夸特夸赵子阑为人仗义能干,管理能力强,知人善用……

    不,这不是重点。

    对了,地动,洪涝,灾后重建!他是那个促成太子上位的关键人物。

    钟澜激动地坐了起来,谢珵手上还有来不及松手而缠绕着的黑发。

    “慢点。”

    “嘶。”钟澜杏眼里满是快要溢出的眼花,拽着谢珵的衣襟,“我想起来了,槿晏,你一定要将那个赵子阑招入麾下。”

    谢珵看她疼的小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出手为她揉着扯到的地方。

    成婚那日他便发现,他的阿姈似乎十分怕痛,轻轻一碰便受不住。

    “你急什么,这个赵子阑有何能耐?”

    钟澜一眨眼,泪花沾在长长的睫毛上,似是被打湿了脆弱的碟翅。

    “赵子阑他知人善用,心胸宽广,好友众多,最关键的是,他懂怎样预防洪涝,他知在地动之后必有灾祸,他能处理好这些,真的,他特别厉害!”

    谢珵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小人,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哦?这般好,比我还好?”

    钟澜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太子要因为贾越成而将赵子阑厌弃的极度兴奋中,哪里能听出谢珵语气中的不对。

    “他和槿晏不是同一类人,你是谪仙,他是做实事的人,太子竟然不要他,让他让贤,真是瞎了眼,你一定要把他纳入麾下啊!”

    谢珵似笑非笑,“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他确实要比我好?”

    “嗯?”

    钟澜感觉在自己头上揉着的手用劲大了些,稍微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刚将赵子阑一个劲猛夸,似乎槿晏生气了?

    出乎谢珵意料,钟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夸奖赵子阑,而是主动凑了过来,咬上他的唇。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钟澜咬了一口就跑,“大醋坛子。”

    见谢珵眸子里暗藏风云,钟澜赶忙解释,一口气说道:“在梦里,太子和六皇子斗的如火如荼,两人不相上下时,大晋发生地动,死伤无数,因着太子身边的赵子阑力挽狂澜,立了功,太子才名正言顺的当了恒双帝。”

    一句话说的又急又快,钟澜雾蒙蒙的杏眼盯着谢珵的表情,见他认真思索起来,不敢打扰,自己擦起头发来。

    用绣花枕头贾越成换出有大才的赵子阑,似乎是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情。

    谢珵回过神来,见钟澜犹如小猫般,眨着灵动的眼时不时偷瞄他一眼,揽过她,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没过几日,在谢珵的暗中帮助下,太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贾越成安排在了少府少监的位子上。

    少府少监负责大晋丝织,也怪不得赵子阑在此位上无法大展拳脚,因而被太子看低,丢了官职,整个人浑浑噩噩,喝酒买醉。

    他家里还有老父老母,妻子又身染重病,丢了官职,他们一家当真是家徒四壁,连买米的钱都要靠妻子嫁妆。

    本以为投靠支持正统太子才是正确的,谁知太子才是狼。

    “子阑兄,不如上楼与我共饮一杯。”

    “谁啊!给老子滚!”赵子阑爬在桌上仗着酒气,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大骂。

    “哎,你这人!小爷我这暴脾气。”谢宁上前一把抓住赵子阑的衣襟。

    “谢宁!”

    谢珵一出声,谢宁恨恨地将赵子阑抗在肩上,谢珵无奈,见赵子阑醉成这般模样,只得道:“先送他归家吧。”

    “快放开我。”

    “不放,消停点吧你。”

    “我……我要吐了……”

    ……

    此时钟府小西院此时正闹的鸡飞狗跳,贾越成留在洛阳,还当上了四品官,可把贾杜氏和贾蓉美的够呛。

    贾越成拥着贾褚氏也是喜笑颜开。

    一家人将钟府给她们派来伺候的婢女小厮撵在外面院子里,互相恭维庆祝起来。

    奈何贾杜氏见贾褚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儿子当了大官,她更加看贾褚氏不顺眼,觉得贾褚氏拖了儿子后腿,配不上儿子。

    “还说要投靠表姊,你表姊帮忙了吗?还不是我们大郎争气,若不然,没准我们就空手回清屏郡了。”

    贾杜氏躺在床上,阴阳怪气的骂着贾褚氏,贾蓉也在旁边附和,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是她们两个人的骂人声。

    贾褚氏自怀孕后身子便不太爽利,只觉两个人的声音犹如公鸭嗓般让人难受。

    贾越成皱紧了眉,“母亲,若不是有阿蕾这层关系在,太子又怎会提拔我,您便不要再说了。”

    贾杜氏最听不得儿子护着贾褚氏,当下就要挣扎着翻身下地,去打贾越成,“好哇你,现在官大了,连含辛茹苦养你长大成人的母亲都敢顶撞!”

    话音刚落,他们从清屏郡带来的婢女,眼观眼鼻观鼻,谁也没伸手,贾杜氏一个倒栽葱摔倒在了床榻下。

    贾越成也是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忙放开贾褚氏跑到哭天抹地的贾杜氏旁边。

    屋子子尖叫声,哭喊声吵的贾褚氏头痛欲裂,胸间烦闷上不来气,“呕”一声吐了满地。

    食物的酸腐味传出,屋子里叫嚷声更甚,贾蓉急着远离哭嚷不休的贾杜氏,看贾褚氏弯腰呕吐,捏着鼻子撞了过去。

    “你还不去服侍母亲,我去找府医。”说完这话,自己就冲了出去,也没看贾褚氏一眼。

    贾褚氏本就弯腰站立不稳,贾蓉这么一撞,直接将她撞倒在地,身子狠狠砸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围在贾杜氏那边,白芷本倒了杯水想喂贾褚氏喝,转身便看见贾褚氏躺在地上,额头砸出血来不说,身下更是裙子更是渗出血来。

    “夫人!”

    这一声尖叫,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待贾褚氏从昏迷中睁开眼睛,贾越成坐在床畔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阿蕾,阿蕾,对不起。”

    贾褚氏闭了闭眼,眼泪流进鬓角中,左手摸上自己的腹部,“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只盼他来生能投个好人家里,莫要再回来了。”

    “阿蕾,都是我不好,贾蓉她都不是有意的。”

    房屋外贾蓉的声音刺耳,“她既然怀孕了,还在屋子里晃悠什么,不安心养胎,她要不在屋子里,哪里还能被我撞到!”

    贾褚氏冷笑出声,睁开眼,眼里一片戏谑,“不是故意的?”

    说完挣扎着要坐起来,贾越成扶着她,给她背后塞了一个软枕,贾褚氏静静的看着他。

    在门外又响起贾蓉的咒骂声时,她兀的伸出手给了贾越成一个巴掌。

    “啪!”这一响,不仅打在贾越成的脸上,也打在她自己的心里。

    “我总想着,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能忍,婆母的苛责,小姑子的胡搅蛮缠,我都不放在心中,可是你们不能作践我期盼已久的孩儿!”

    贾越成眼睛都红了,颤抖着手去抚摸贾褚氏的脸。

    贾褚氏没躲,任由那只手在自己脸上摩擦,“和离吧。”

    那只手僵停在了脸上,贾褚氏神色平静,说出这句话后,浑身像是挣脱了层层枷锁般轻快,原来这句话,也没那么难说出口。

    “阿蕾……”

    “我们和离,越快越好,我不耽误你找新媳妇,你也别耽误我养身子,出去,带走你母亲和你妹妹。”

    贾越成浑浑噩噩的被白芷撵了出去,白芷坐在贾褚氏床边,眼泪刷刷往下掉,“夫人,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表姊呢?”

    白芷擦擦眼泪,“您昏厥前,夫人带府上三娘子去道观了,说要将三娘子安排在道观祈福,小住一段日子。”

    贾褚氏心里门清,“这是避嫌,怎么有的人就是看不透呢。”

    “去将钟老夫人请来,就说我有事求她。”

    钟老夫人正喝着甜粥,听白芷来请她,擦擦嘴跟周妪说:“难为这孩子终于想开了,她自己不立住,谁帮都无用。”

    “可惜了那个孩儿了。”周妪为钟老夫人带上护膝,叹了口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钟老夫人出手向来狠辣,再三询问贾褚氏,不,是褚八娘,是真的下定决心与贾越成和离后,直接派小厮将贾越成一家赶出了钟府,既不是他家亲戚了,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还留在钟府作甚。

    贾杜氏和贾蓉站在钟府门口破声大骂,丢尽了人,最后还是贾越成将她们俩个拉扯走。

    他们几人本就是来洛阳投靠钟柳氏的,这一被赶出府,暂时没个落脚的地方,只能先去住客栈,等找到房子再做打算。

    钟府出了嫁给谢珵的钟澜,那日成婚的风光,洛阳人到现在都还能津津乐道。

    眼下钟府又出了新的谈资,消息如春风中的野火,越烧越旺。

    什么钟府来了特别不要脸的亲戚,什么这个亲戚的婆母是整日里怎么苛责儿媳的,什么小姑子是怎样将嫂嫂弄流产的,又如何被钟府赶了出去,大家仿佛亲眼所见。

    不出一日,新上任不久的贾越成出名了。

    褚八娘小口喝着白芷给她端来的补药,眼皮都不抬一下,“消息都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钟府的小厮们真厉害,现在姑爷,呸,贾越成和他老母亲做的那些事整个洛阳都知道了。”

    褚八娘面无表情的将补药的最后一口喝尽,看的白芷舌头疼,她刚刚偷偷拿筷子沾了一下,那叫一个苦。

    “继续去放消息,这次着重放褚氏如何帮他们,他们又如何待我的。”

    “哎,哎……奴婢知道了,这就去。”白芷接过药碗,赶忙为她倒了杯白水。

    褚八娘看她那一脸苦样,笑出声来,“这药在苦,能苦的过人心吗?”

    这场仗且有的打,她的那些嫁妆,她在清屏郡为他们买的宅院,属于她的东西,她要让他们统统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