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春溪笛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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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冠六宫》/春溪笛晓

    第十九章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

    到了年末,沈家客人只增不减。颜舜华的客人也不少,送走一批小姑娘,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珠圆来报:“姑娘,赵掌柜在外面求见。”自从食坊在沈老太爷那边过了明路,珠圆、玉润也在李嬷嬷的指引之下开始接触宅外的事务。

    颜舜华坐得有些累了,亲自起身走出去。玉润见颜舜华出来,立刻命人在迎客亭里备好炭火和茶点。赵平很快被仆人领了过来,礼数周全地向颜舜华见礼。

    颜舜华不太喜欢赵平每次都这样,但她只是不喜欢,不等于不习惯。毕竟她也曾在皇后之位上呆过,什么人没见过。眼下她最需要的正是赵平这样的人。

    颜舜华问:“出了什么事?”

    赵平说:“有几个人被人挖走了,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开了家新店,生意还挺红火的。”他神色愤然,“白眼狼儿!”

    颜舜华莞尔。她还是喜欢赵平这模样。

    至于赵平说的事,颜舜华倒是不生气,食坊本就只是赚点快钱,别人这么晚才学了去,颜舜华还有点奇怪呢。当然,她知道赵平气的不是这个,赵平对食坊里的孩子们是最用心的,钱虽然是她和李卓然出,管教和引导的事却都是赵平在做。现在人被挖走了,赵平自然不可能不在意。

    颜舜华说:“不要紧,反正食坊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别太放在心上,道长爷爷告诉我,这叫‘止损’。”

    赵平一愣,有些茫然:“止损?”

    颜舜华说:“在一个人没有真正对你造成伤害或损失之前,你认清了他的本性,及时收回投入的精力和感情,这就叫‘止损’。”她记性好,书看一遍就记得,听过的话也从不会忘,只是有些话幼时听到时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每一次真正去经历过后,她才明白有些道理她早就听过了,只是当你身在局中,你永远都看不清那一切。

    比如“止损”。

    若是她早些明白过来,也不至于和顾成晁纠缠那么久。到后来她和顾成晁都困在网中,谁都动弹不得,想止损也已经来不及了。

    颜舜华抿了一口茶,压下脑中的思绪。

    现在还来得及。

    颜舜华很平静,赵平却不一样。听了颜舜华的话,他才发现自己与颜舜华的差距竟还是这样大。想起自己进门时还自觉表现得不错,说起事来却毛毛躁躁。赵平也冷静下来:“姑娘说得是。”

    颜舜华说:“你多注意点儿,顺便为食坊选些新伙计,其他人我年后另有安排。”

    赵平点头。

    没等赵平告辞,珠圆又急匆匆地进来了。有外客在,她欠了欠身,才说:“姑娘,外边传回来一个消息,与我们食坊有关系。”珠圆、玉润都是李嬷嬷亲自教出来的,纵使语气已带上些兴奋,却还是没有一口气把话都往外倒。

    颜舜华说:“什么消息?”

    珠圆说:“陶家小郎君把那新开的铺子给砸了,还大骂他们白眼狼儿。那边的东家出来了,和他对骂起来,说他已经不是州牧的孙子!”

    珠圆不讨厌陶知晏,虽然陶知晏总爱和她们姑娘较劲,不过根本没赢过。每次看到那陶家小郎君输得想哭的模样,她们都明白姑娘为什么喜欢逗他了。

    颜舜华听了珠圆的话也一乐。陶知晏的脾气永远直来直去,心里不服气就憋着劲赶,心里不舒坦也不藏着。陶知晏既然了解过食坊的情况,对于被人挖走的那几个伙计自然不满。

    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被称为“小霸王”的。

    就算陶宽已经不是州牧,陶知晏的性情也不可能变。颜舜华说:“珠圆,你给他送点金疮药去,易大夫新做的那种。”

    珠圆瞪圆眼:“陶家小郎君受伤了?”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可姑娘你又没不在那儿,怎么知道陶家小郎君受了伤?”

    颜舜华说:“陶爷爷肯定会打得他皮开肉绽,先给他送去吧。”

    珠圆:“……”

    玉润:“姑娘英明。”

    玉润声音润如春雨,不急不缓,仿佛能流入人的心底。颜舜华最喜欢听玉润夸人,玉润人美,嗓儿更美,柔柔缓缓的,听着就真诚又诚恳——每天让玉润夸上两句,绝对能保持心情愉快!

    想到陶知晏会恨不得狠狠把药砸地上,主仆三人眼底都染上了笑意。

    赵平还呆坐一旁。听着颜舜华主仆三人的对话,他发现自己不仅不如颜舜华,还不如珠圆、玉润两个丫鬟。这便是世家底蕴吗?即使只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子,也比他们这些寒门子弟要强。

    赵平藏在袖里的手悄然捏紧。他站起来说:“姑娘,我先回去了?”

    颜舜华点头。

    赵平走远后,珠圆说:“姑娘,我总觉得这赵掌柜怪怪的。”

    颜舜华说:“心思重,看起来自然怪。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从不刻意去拉拢谁,但判断什么人能用、什么时候该用什么人,早已成为她的本能。她根本不需要去细想,就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玉润插话:“六郎君今日要去拜访鹿鸣书院的山长,姑娘你不是说要一起去吗?”

    颜舜华说:“对呀!”她立刻回屋换了身衣服,跑去沈云初那边。

    沈云初正准备去找颜舜华,见颜舜华自己跑来了,不由弯身将颜舜华抱起来:“这么急?晚晚,你以前不是最烦程先生的吗?”

    鹿鸣书院是大儒程应星开的,招收生员十分严格。沈云初这般优秀,当初也差点被挡在门外。后来颜舜华来了,一直很黏沈云初,知道鹿鸣书院可以“考”进去以后跑去找程应星,表示自己也要参加考核。

    程应星还当她是开玩笑,竟真的出了几道算术考她。颜舜华一点都不紧张,镇定地将答案报了出来,着实让程应星吃了一惊。

    颜舜华还巴巴地等着进书院呢,程应星只能说那不能算数——书院哪有招女生员的道理!自那以后,颜舜华便特别讨厌程应星,觉得那是个不守信用的老头儿——说好考过了就可以进,她明明答出来了,这老头儿明显在耍赖!

    颜舜华哼了一声:“我要去和他取取经。”

    沈云初讶异:“你和他取什么经?”

    颜舜华说:“我不是收留了一批流浪儿吗?我准备向程老头取取经,问问怎么搞个跟书院差不多的地方。到时我们的生员比他的生员好,他肯定会后悔当初不收我!”

    沈云初莞尔。

    两人骑着马儿出发。

    而他们出门后不久,风尘仆仆的颜正卿到了。他心中发紧,竟踟蹰着不知该怎么与女儿相见。那么久不见,他的女儿多大了呢?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越来越像她母亲了?

    颜正卿定定地站在原地,思绪万千,好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