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梅小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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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行俨掀开珠帘,迎面撞上谢瑶的视线,脚下微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往前行了两步。

    裴莞说了那句话后以手支颐,并未理会谢瑶,端了案上一杯酒水抿了一口,只看了裴行俨一眼,就垂了眸子盯着面前一碟桂花糯米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行俨对着方墨轩抱了抱拳,目不斜视地道:“徐某是粗人,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就不来掺和了,而且小伯爷今日大概也抽不出空拿出徐某想要的东西来,我看还是改日再拜访的好。”

    谢瑶看了眼裴莞,她依旧一声不吭。

    方墨轩指尖在案面上点了点,见裴莞没什么反应,估摸着她大概是没什么兴趣,便慢吞吞地站起来回了礼,笑吟吟地道:“徐兄少年英才,血性男儿,方某敬佩非常,我们这些酸腐喜好无病呻.吟,徐兄自然是看不进眼里的,而且今日徐兄想要的那物我当真是没带在身上,也不必徐兄亲自上门,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改日我约你打马球,东西也定亲手奉上。”

    “不敢劳动……”

    “我想起来了,你……是你!”

    徐行俨话未说完,坐在谢瑶对面的那个青年突然面色激动,指着徐行俨,语无伦次,“你是那个,那个……那日你去见赵将军时我也在场,后来竟当真如您所言有人叛乱,城内出了内奸,郎君当真料事如神啊!还好及时发现,否则当真是大事不妙了!怪不得方才我觉得你眼熟……”

    那人这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何事。

    徐行俨并没有扭头去看那人,只是语气微顿,语气平淡:“郎君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什么赵将军还是周将军的。”

    “我怎么会认错呢?”那人急了,站起来道,“就是庐阳王叛乱的前一日,你……”

    “咳咳咳——”裴莞一口酒饮下,突然呛得双眼泛红,正好断了那人后面要说的话。

    方墨轩哎哟一声,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抬高了声音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口淡酒竟然也能被呛到,也是服了你了,赶快喝口白水顺一顺,”又推过来一碟糕点,“再吃口糕点压压惊!”

    舒娘原本正在一旁准备行令的工具,用一个托盘盛了令签、骰子、小旗、酒椓等物,正准备往长案上端,见状脚下微顿,随后将手中托盘放了回去,随手端过旁边在小炉子上煮得咕嘟咕嘟沸腾的茶壶,来给裴莞倒茶。

    但她却偏不走到裴莞身旁,却是挤到那正激动不已的青年旁边,隔着桌子抻手来倒,且胸前微挺,正好凑到那年轻男子脸前。

    年轻男子正兀自激动,不料佳人突至,只觉一股素雅淡香扑面而来,垂目就看到微鼓的两团已经凑到脸前,脑中轰然作响,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不管如何,可以接近一直梦寐以求的佳人,他自然不肯放过这样一个可以献殷勤的好机会,急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要接过舒娘手里的茶壶。

    不料舒娘手一抖,壶中滚水正好溅出两滴,落在雪白皓腕上,凝脂如玉的雪肌当即红了两片。

    舒娘还没出声,那青年已经惊叫出声:“舒娘当心!哎呀,伤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可有烫伤药?快快找来,是否还要先用冷水冰一冰?可会留疤?怎么如此不小心?”说着就去接那只茶壶。

    方墨轩也趁机跟着大惊小怪地呼道:“舒娘的这只纤纤素手可是要写诗捉令的,可千万不能有事,永之快别傻愣着了,赶紧带舒娘去敷药!”

    永之是那年轻男子的名。

    舒娘松了手,笑道:“小伤,不疼,只是扰了诸位雅兴,我令签已经备好,玉娘先陪贵人们玩儿,我去去就来。”

    其他人也被这突然的一惊一乍弄得发懵,忙说:“舒娘赶快去吧,留疤就不好了。”

    舒娘对着众人福了福,又看向那个永之,笑意妍妍:“药膏就在我的卧房,劳烦柳郎陪舒娘走一趟了。”

    听到卧房二字,柳永之的骨头早已酥了,忙说:“哪有劳烦,能陪伴佳人左右该是某的荣幸。”

    谢瑶一直握着茶盏冷眼旁观。

    徐行俨站在一旁置身事外,事不关己,仿佛只是在等方墨轩忙完了再告辞。

    可谢瑶知道,事情一定不是这样,永安寺事件当晚,她就在怀疑。方才那人脱口而出、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再加上柳永之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将她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给穿在了一起,一个惊人真相呼之欲出。

    她微微咬唇,盯着徐行俨,但他却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一般,除了从露台上走出来的第一眼之外,之后视线就再没落在她身上过。

    但越是这般,就越是显得他太过刻意,所作所为就越是可疑。

    柳永之扶着舒娘下楼,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舒娘不是烫伤了手腕,而是摔断了腿一般。其他男子虽然暗自嗤笑柳永之殷勤过度,实际上内心中却无不是在嫉妒这货的好运。

    方墨轩咳了一声,打断众人的意.淫,“我看这酒令还是舒娘在了有意思,席纠这活儿却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说到这里她又忙笑着对那位玉娘道,“我没有要轻视玉娘的意思,佳人可莫要见怪!”

    玉娘用手中帕子掩了嘴一笑道:“小伯爷说笑了,玉娘哪儿能和舒姐姐相比,我若能做得席纠,这玉楼春中的头牌‘都知’可就是我了!”

    方才呛到之后一直闷声喝茶的裴莞突然开口道:“那日我见玉娘写的字有些眼熟,却又有自己的一番□□,不知是临的哪位大家的帖子?”

    “不想竟被裴舍人发现了,我还想着多藏些日子呢,我临的这位大家呀,说来该是咱洛阳城几乎所有女子心头的一片月光呢。”

    裴莞莞尔,“难不成是泌阳王?”

    “哎呀,舍人就不能让诸位猜一猜吗?还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玉娘留。”

    裴莞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对了”,她很自然地看向还在旁边站着的徐行俨:“前两日我看到徐兄写的一张手书,字迹很有如今已经致仕在家的廖阁老的风采。”

    徐行俨正眼看向裴莞,目光微凝。

    裴莞回视,不为所动。

    徐行俨垂眸,“不过是闲来无事,拿了廖阁老的字临帖,不算什么本事。”

    裴莞却并不打算放过,又道:“廖阁老的书法造诣世人皆知,其中韵味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学来的。看来徐兄说的什么粗人不懂文墨之类的话,当真是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