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修)

群雁追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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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沉默不言,因为身在暗处般微澜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能靠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平稳呼吸,猜测她还没离开,还盯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般微澜脚边的火都熄灭了,走廊里一丝光亮也无,她才发出轻笑:“你是活了太久,记不得前尘往事了;还是装傻充楞,视故人而不见?”

    般微澜莫名其妙,难以应答。

    她等了许久等不到回答,又暗自叹气:“罢了,你记恨着我曾算计过傅若虚,不愿叙旧也是人之常情。”说着,高跟鞋响了起来,朝般微澜慢慢走近。

    那女人走出几步,天花板上切断了电源的射灯便忽然开启,投下明亮的暖光,霎时间照得过道像白昼一样。

    般微澜终于看清她的长相,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留着瀑布似的墨黑长发,嘴唇鲜红如血,衬得她原本俏丽的面容苍白若纸,如果盯着看久了,她就好像一张油彩勾画出来的人|皮|面具,毫无半点活人的样子。

    她离般微澜两米外就停下了,踩着细高跟和他一般高的个头,比他还瘦弱三分,却平白给人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般微澜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双眼,似乎有些怕她。

    那女人并没有上心,自顾自的说:“你瘦了,当年的傲然风骨也消失了。般微澜,现在的你还握得住无咎吗?”

    无咎。

    般微澜听到这两个字不禁皱眉,他回想起噩梦中,有两个童子拉扯着他,问他是不是来还无咎剑。一联想到此处,漫天风雪,刺骨深寒似乎又包围住了他。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般微澜故作镇定,一手向后摸去,按在背后紧闭的大门把手上。

    咔嗒一声,门锁轻松拧开。楼梯间也明亮如白昼,却空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他学生的身影?

    那女人忍着笑,奚落道:“般微澜,你几时变愚笨了,连幻境和现实都分辨不清?”

    般微澜一听这话,顿时阴郁着脸色,冷冷睨她一眼:“你困住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索性开诚布公的说个明白,别总绕弯子,藏着掖着,我没空陪你东拉西扯。”

    “对你……我能有什么目的?”那女人扯动嘴角,似笑非笑,“这幻境是我用来困老鼠精的,你之前进不来,见到我之后心神不宁,却莫名进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女人眼睛里寒意凛冽,食中二指并拢,拟了一道剑诀射向般微澜眉心!

    般微澜连看都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动作的,眨眼的刹那感觉到一阵强劲的风袭来,风里好似裹了刀,尖尖的刃对准他,都不必触碰到皮肤,单单是那股杀气冲击而来的疼痛就已经堪比千刀万剐。

    他本能地摸了一下腰间,幻境之中般微澜不知为何换了一身宽袍广袖的打扮,细窄的腰上系着锦带,锦带上镶嵌了一枚光泽暗淡的银色饰物,雕成猛兽的形状,有点像银块,又有点像贝类,被他这么一摸,竟然变成了一把光泽暗淡的银色长剑。

    剑身又薄又韧,似乎只有普通太极剑的三分之二宽,但比普通太极剑还要长上一寸有余。剑柄处挂着绯色的流苏穗子,干涸的血迹,差不多就是这个色。

    般微澜身形微动,轻飘飘的,宛如一片落叶,借着风力躲开了那女人直取命门的攻击。

    那女人赞了一句好身手,说,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功夫还没丢生疏。手腕一翻,干净的好像镜面一样的地砖连块掀起,反射着幻境内的白光,般微澜被困在里面,四处都亮得刺眼,令他无法看清东西,只能凭借着习武多年的敏锐直觉抵挡。

    几分钟后,锋利长剑把砖块尽数斩成砂石一样大小,般微澜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气直冲遍地砂石碎末,扑向那女人。如果不幸中招,恐怕她会成瞎子了。

    可那女人丝毫不畏惧,手掌抓拢布袋似的抓了一把空气,飞沙走石立即凝固在空中。她再松开虚握拳的手,令其调转方向,浪潮般滚滚而去。

    般微澜抖开长剑,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千万,迅速破除沙阵!剑的去势未消,铺天盖地直刺沙阵后的人。

    酣战多时,那女人跟玩儿似的,不论般微澜如何出招,她都能轻而易举化解,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有时候攻击猛烈,每一招都想置般微澜于死地;有时候则放点水,给般微澜留一线生机,把他当猴儿耍,并且乐在其中。

    般微澜全神贯注的抵御和反击,体力实在跟不上了,逐渐落了下风。那女人见他握着剑的手隐约在颤抖,怒喝一句:“废物!才打了多久你就支持不住了?拿稳你的剑!”

    “废物”二字似乎戳了般微澜的心窝子,他一抬眼,风华晦暗的眸子染上几分狠戾的味道,背后生出一团黑气,弥漫在他头顶,像一只巨大的眼睛望着他。

    “终于舍得出来了……”那女人慢慢露出微笑,一指凌空画符咒,金光乍亮,显现出一道雷火符。

    她竖起掌心,对着雷火符猛然一击,幻境四面八方劈下数道雷电,裹挟着炽热火焰,毫无障碍地穿透那团黑气。般微澜心口绞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雾,撑着长剑,踉踉跄跄的单膝跪在了地上。那女人又伸出一指,指尖轻按他眉心,及时封住了他的魂魄,般微澜当即眼前一花,失去了意识。

    他们两个人在伏妖幻境里争斗不休的时候,傅若虚独自捉住了另外一只狡猾奸诈的母老鼠精。他本来想从这只母的嘴里套某件事情,某件它在这栋写字楼偷吃时听来的事情,甚至网开一面,留它活口。孰料母的居然是个痴情种,得知丈夫惨死,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肯苟且偷生。

    那件被称之为秘密的事情严格来说,对和他一块儿来的女人很重要,傅若虚倒不怎么好奇,可知可不知,而且他是为了让那女人帮他一个忙,才答应出手,没有认真对待。所以他连蒙带骗,威逼利诱,害那母的说漏了几处边角细节,又见她实在是太嘴硬了,就懒得浪费口舌,懒得出手制止,允许它自行了断。

    今天晚上他们过来是受了写字楼的老板之托,驱散为非作歹的妖魔,拿人钱财,□□。

    老鼠精一死,傅若虚便算还了那女人一份人情,更加心不在焉,只想着赶紧让保安出面善后,他好抽时间去找般微澜。

    保安那头推上了总电闸的开关,挨个向还滞留在写字楼里的业主道歉,谎称关电闸锁门是在抓贼,又温言软语的安抚险些被吓破胆的学生们。傅若虚这头就下了车库,找那女人。

    将近十一点,车库里人影寥寥,车也挺少。傅若虚一眼就扫到了之前坐过的跑车,那女人正在倒车,看来她也完事了。傅若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敲了敲她的车窗:“你要找的风水师,母的只见过一次,它躲通风口看,是个留着长发的男人,相貌没看到,年纪猜不出来,但绝对不是老头儿。”

    那女人挑起一边眉毛:“谈话内容。”

    傅若虚也扬眉:“母的不敢说。”

    那女人嗤笑,满脸怀疑:“横竖都是死,它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觉得我故意隐瞒?”傅若虚用鼻音冷哼出声,“信不过我,你就自己把这对妖精的魂招回来审问清楚。”

    “傅若虚——”那女人见他转身欲走,忽然喊住他,她将身体往前倾了倾,懒懒的靠在方向盘上,“再帮我做一件事,我把般微澜还给你。”

    傅若虚闻言侧过脸,乜斜了车窗深处一眼,般微澜软绵绵地贴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他顿时僵在原地,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那女人想了想,又反悔了,说,我手上的筹码这么大,只做一件事亏了点,不如这样吧,你觉得我需要什么,替我找来,我满意了就把他还你。

    傅若虚笑了笑,说:“得寸进尺。”他这个人有些动怒便阴沉着脸,可真动了怒却挂着笑,笑面虎似的,斯文有礼的杀人全家。

    “你会答应的。”

    那女人知道傅若虚不敢跟她动手,尤其是现在底子虚,得不偿失,于是回以一笑,大摇大摆的踩着油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