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群雁追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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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暹罗猫三伏天打了个寒战,把脸埋进爪子里,恹恹的喵了几声,傅若虚松开手,贝贝却不敢回到陆曼身边,般微澜正跟她说着话呢,只能躺在傅若虚裤脚边,黏着他,仿佛他才是暹罗猫的主人。

    般微澜同陆曼说了曹胖子心存歹念的事,陆曼出奇的平静,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收拾她那些唱片,完好无损的放一块儿,碎了的用手归拢起来,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等她把该收拾的收拾完,才站起来,平视着般微澜,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巴不得她赶紧被骗光财色,安安分分的滚回来,断了找男人的念头。”

    陆曼和周靖柔一笔烂账,般微澜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到为止:“现在谋财害命的事那么多,提防着坏人一点,总没错。”

    陆曼用鼻音“嗯”了一声,又喊:“贝贝!走了!”见贝贝半天没反应,一手抱着唱片,走到傅若虚旁边一手抓起猫,脸色又臭又凶,“跟了周靖柔几天,你也学会朝三暮四了是吧!”瞟了傅若虚一眼,夹着猫上楼。

    傅若虚感觉陆曼眼神不善,像被夺了食的狼,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满脸无辜的说:“我招她惹她了?”

    般微澜被他逗乐了,嘴边露出一个梨涡儿:“你高富帅啊,还在周靖柔眼前晃……”

    傅若虚听到般微澜夸他长得帅,笑容又扯开了,紧跟上前,挨着般微澜问:“那她怎么不仇视你啊……我记得你没进宫前,我经常带你溜下山玩,你只穿最普通的粗麻布衣,随意挽起长发,大街上都净是女人偷看你。”

    那时候偷看般微澜的男男女女,阵仗不亚于看杀卫玠这个故事里的形容,秋波暗送,一茬接着一茬,韭菜似的,割都割不完。害傅若虚酸溜溜的吃了好几天醋,不想再带般微澜出去,白白让人垂涎;十七八岁的般微澜性格单纯得很,连夜跑到傅若虚房里,说他以后可以戴面纱,等他们两个私下相处了,再拿掉,只给傅师弟一个人看,这样傅师弟就不会独自生闷气了。

    撩得傅若虚罪恶感横生,既想把这样的般微澜锁起来,生生世世都只属于他一个人,要看就看,要摸就摸,谁也触碰不到,却又舍不得真困住他,毁掉他。

    这种琐碎的小事般微澜早就忘了,他心境沉着专一,从来就不受旁枝末节烦扰,见傅若虚说出来,语气里还冒着陈年老醋的酸味儿,不禁笑弯了眼,轻飘飘的说:“看就看了呗,还能少块肉吗?再说了……我不喜欢女人,陆曼仇视我干嘛?”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傅若虚险些听不到,半晌明白了意思,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拉般微澜:“我也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拉到了,扣紧般微澜的五指,感受着他指腹上的薄茧摩挲着手背,温温热热的,还有点痒,“我就喜欢你。”

    般微澜心里头砰砰直跳,表面上没反应,手也不挣脱开,沉默着不作声。

    下午上课还是和上次那样,般微澜在教室里,傅若虚坐教室外面,一个站讲台上滔滔不绝,一个安安静静躺沙发里看宣传画册。

    般微澜以前挺沉默寡言的,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多说话。老皇帝猜忌皇后一族,怕外戚坐大,让他说太子命中带煞,为了定安王朝的千秋基业须得另立新的储君,他上朝才能开口说话;老皇帝不想借刀杀人了,不必用他的喉舌,其余时间般微澜就是有血有肉的一尊塑像,不苟言笑,无情无欲。

    傅若虚怕他猛一说狠了,用嗓过度,也会很难受,到写字楼附近的药店里买了点罗汉果和润喉糖。

    上去的时候,一侧电梯在检修,一侧电梯挤满了人,傅若虚懒得等,于是走楼梯间。他身体轻,走起来路来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楼道里的声控灯自然就不会亮,好在傅若虚夜视能力强,摸着黑也不怕摔着。

    这栋写字楼一共有三十几层,只有低层的人赶时间会偶尔走走楼梯,超过十层就没人会吭哧吭哧用两条腿的往上爬了。傅若虚走到第十五层,发现扶手缝隙里一点橘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紧接着一把沙哑的人声响起,特别小声的说:

    “这地方也是翟元白那个集团名下的,风水我大致看了看,跟九阴聚财无关,但也很阴冷,适合养尸。”

    那人蹲在楼梯上抽烟,一边还在讲电话,电话那头含含糊糊的问:“你发现了几具尸?”

    他说:“什么都没发现。自从老鼠精被师父你和傅若虚打死了,这里面太平着呢。不过今天凌晨,姓蒋的陪着一位年轻人来了一趟,取走了一件东西,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那年轻人长什么模样,听声音很年轻,是个男的。”

    “然后呢?”

    “那男的说,建筑工地上的僵尸你不必管,翟元白会再去请池玲珑,你管好自己便可,让你杀几个人,取几双眼睛,都给我惹麻烦!再然后,姓蒋的就苦着脸说,大师你得救救我啊,人眼睛也是为您取的。那男的就扇了姓蒋的一巴掌,说,早跟你说过这两处地方我要用来存尸体,你就不能收敛点,要玩滚远点玩!”

    电话那头一声冷笑:“姓蒋的什么癖好,尸体堆上也玩得起来?”

    姓蒋的这癖好似乎难以启齿,他抽完一根烟,才支支吾吾的说:“姓蒋的心理变态,私底下喜欢养奴玩S|M。那边工地上的九阴聚财穴不是添了新鲜尸体增加尸气吗?那风水师就顺便让他取活人的眼睛,姓蒋的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几个少女少年,想着反正也要死,死前不如让他爽一爽,就挖了他们的眼睛,再那个什么,活活玩死了他们。”

    “这人真恶心。”池玲珑在电话里说,“他取走的东西应该就是藏在这写字楼里的眼睛吧。”

    乐正“嗯”了一下:“这写字楼的风水还挺奇怪的,似乎这里的死物不会腐烂。姓蒋的听风水师的话,把人带到楼里挖眼睛,就拿生理食盐水泡着,一罐一罐装好了,然后他……那什么之后,尸体抛在地下停车库,一个月都没烂,又天天吸进进出出的活人的气,结果导致尸变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僵尸找上门,咬了姓蒋的一口。”

    顿了顿,又补充道:“姓蒋的小臂上有两个很深的牙洞,我猜他肯定被咬过了。但是我去了地下停车库,没找到僵尸,很可能风水师把尸体烧了。至于为什么他不管建筑工地上的僵尸……我就不知道了。”

    傅若虚听到这写字楼里也有古怪,皱着眉“嘶”地吸了一口气,乐正顿时发现了他,一手捂着电话,警惕道:“谁?谁躲在楼下?出来!”声音一抬高,声控灯就亮了。

    傅若虚微微眯起眼,适应着突然变亮的环境,一边上楼一边说:“别慌,是我,傅若虚。”

    乐正一见是熟人,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你怎么在这儿啊?”

    傅若虚说:“我陪般微澜上课,倒是你,你跑来干嘛?”

    乐正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继续跟师父池玲珑讲电话:“虚惊一场。是傅若虚那王八蛋偷听,差点吓尿我。”

    池玲珑在那头咯咯笑:“你让他接电话,正好他来了,我有事跟他商量。”

    傅若虚接过乐正递来的手机,池玲珑说:“你在般微澜那儿住了一晚上,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动静。”傅若虚飞快的回了一句,不等池玲珑接茬,就直接问,“你去查姓蒋的了?还是查他们背后的风水师?”

    “查姓蒋的,顺藤摸瓜,摸到了那风水师的一点下落。傅若虚,你知道吗,这位行事大胆乖张的风水师也在找般微澜,但是我可以确定,几千年前活到至今的,只有我、你、那蕴之和宣静四个人,认识般微澜的也只有我们四个,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不想查出来,认识认识?”

    傅若虚沉吟片刻,心说般微澜又不是什么稀世奇珍,怎么是人是鬼都觊觎着他,越想越不痛快,低骂道:“认识他妈个屁,敢动老子的人的心思,等老子揪出他来,叫他尝尝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池玲珑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声叫好,撺掇着傅若虚想个法子把那风水师钓出来。傅若虚是将领出身,熟读兵书,一肚子坏水,不但懂兵行诡道,胆子也比常人大许多,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冷哼道:“钓什么钓啊,跟他玩狠的……工地上那群僵尸还没吸过人血吧?”

    “怎么?你想用激将法把他逼出来?”池玲珑猜傅若虚是想放出那群僵尸,把事情再闹大点,逼那风水师不得不出来收拾残局,“新死几个月的尸,最低级的跳僵,吸了人血也成不了气候。”

    乐正听得直咂舌,那群跳僵还未吸人血就修炼的不怕阳光,再往上炼炼可就是行动敏捷,纵跳如飞,任何符咒都制不住的飞僵了,届时一个个放出去,四处吸血屠杀,蔓延得恐怕比病毒还快,这居然叫成不了气候?

    谁知傅若虚野心更大,皮笑肉不笑的说:“僵尸是可以入魔的,跳僵他不放在眼里,魔他总该忌讳一二。”

    池玲珑闻言一惊,也被傅若虚的胆大包天震住了:“僵尸无魄,所以只是一般的行尸走肉,一旦令其吸食了怨气冲天的精魄,二者相融合,便会产生魔。到时候要对付起来,可不是一两张符咒,一把桃木剑,几样法器能够了事的。傅若虚,你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就不怕住在附近的般微澜也成魔口中的食物吗?”

    搁以前,莫说是一只魔,就是整个地狱回轮道的十方鬼怪一齐扑上来,傅若虚只需剑指一扬,凌空划下咒语,便能借天道之力,以自身命数作抵,引下三昧真火,席卷地狱轮回道,将无数鬼怪焚烧殆尽。火龙过处,一丝一缕魂都留不下来。

    但他肉身湮灭,命数已尽,傅氏一族的秘术再不可为他所用,数千年道行也施展不开,这一步棋对于现在的傅若虚来说,极其凶险。他捏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指尖被压到泛白,须臾又放松,长抒了一口气,喃喃道:“瞻前顾后向来就不是我傅若虚的作风,微澜他……也不是等闲魔物能随意染指的。”

    若般微澜的封印真被解除了,魂魄不受束缚,那么如今的他应当恢复了巅峰状态,有资本恣意妄为,无惧无畏,不必把任何妖邪放在眼里。

    傅若虚很自私的想赌一局,赌般微澜昨夜促膝长谈时已经记起了所有前尘旧事,只是装傻充愣,为了沧平的死,惩罚傅若虚,让他吃点看得着,摸得着,却不能更亲密一点,更深入一点的苦头。

    他既然决定了,池玲珑也懒得浪费口舌再劝,只能感慨深陷爱情中的人都是疯子,感慨完了,又对傅若虚说:“孤魂野鬼容易找,怨气冲天的恶鬼难找,你想炼尸入魔,得有合适的魂魄啊。”

    傅若虚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清淡温润的微笑:“恶鬼不难找,我恰好碰见了一只怨胎婴灵。”